两个人之间又是长久的寂静。 说起来,郑青山年轻的时候就不大爱说话,虽说嘴角和眼尾总是带着温柔的笑,但陈骄能看出来,笑未达眼底。 这次她是真的出了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虽然说三中只是在平安县里,但他的教学质量却是在市里数一数二。 所以不少外地的学生也会慕名前来读书。 在陈骄的记忆里,三中生源繁茂,一眼看过去都是穿着校服白花花的一片。 爱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教导处王主任,每天早晨都会站在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用不是本地的语调着急喊着:“这位同学!你的校服呢?怎么能不穿校服呢!还有那位同学!你染着一头黄头发像个学生样吗!” 陈骄一贯是个平平无奇的乖学生,混在全是校服的人群里,谁也叫不上她的名字。 陈骄顺着人流到班里,所有人都在忙着抄周末的作业上交。 陈骄不需要抄别人的,早已经利用周末的时间做好。 从数学到语文,再到物理。 她在物理课代表的课桌旁停顿了下,低头能看到他校服裤腿都掩藏不住的一段脚腕。 清瘦又有力。 心里的动静,鼓动着。 “交作业?”彼时还是少年的郑青山掀起眼皮,淡声问。 陈骄手忙脚乱将物理练习册握紧,“没有。”然后很快地从他身边走过。 她余光暼见,从他身边的窗户看去,能看到教学楼外的十多年历史的桐树。 放远看去,是铺着人工绿草的足球场,还有两三个学生结伴踢球。 陈骄勾起嘴角,握着练习册的手紧着,快步穿过,一把撞在嬉闹的叶彩身上。 叶彩问了句:“哎陈骄,你这么着急干嘛呢?” 陈骄摇摇头,藏着心事说:“忘记带物理作业了。” 叶彩有些失望:“好吧,我还说让你借我抄一下呢,呜呜呜,物理作业太难了!!” 陈骄撩起耳边的头发,轻轻笑了下。 她笑弯了眼,“没事,可以慢慢做。” “哼,你成绩好,说的倒是容易。唉,我要是有郑青山那样的智商就好了,闭着眼睛都能考七百分吧……” 叶彩的哀嚎,在一场骤然来临的大雨中响着。 被墙壁挡了大半的桐树,叶子哗啦啦地吹拂点头。 陈骄低着头笑,和他看过一样的风景,和他说上一句话,是她那一年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那时已经是开学的第二个月,一场雨后天气就转凉了。 陈骄终于和郑青山说上了第一句话。 雨一直下到放学。 风里已经有秋意的肃杀和凛冽,老桐树的叶子被吹得落一地。 陈骄没带伞,站在学校走廊下。 熟识的同学之间互相抱着同撑一把,也能撑到公交站去。 陈骄回头看了眼叶彩,她和谁的关系都很好,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央着她一起。 陈骄将心思作罢,她只能顶着书包快快地跑到公交站台去,或许还能正巧赶上一班。 她没入雨幕之中,雨不算大,却还是就湿透了校服,头发湿着黏在脸颊和脖子上,衬得她白森森的。 她没有回头,一路跑出了学校。 校门口,郑青山正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徐徐前行。 她放慢了脚步。 身旁一道撑着透明雨伞的女孩,快步追了上去,笑盈盈地跟在他的身边。 女孩子只顾着自己说话,他还是抿着薄唇,时不时只客气地点下头,他一向是不爱说话的。 他的眼珠在潮湿的雨里,仿佛笼罩上一层湿意,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陈骄认了出来,那个女孩是郑青山开学第一天救下的女同学。 她不知道名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