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等到人出来,赶紧凑前,“九郎耗了这么久,可探出他们的来路?” 陆九郎一扫左右无人,低道,“不说这个,你去茅厕边上躲着,队里有个仆人,等他来如厕,你细看有什么特殊,小心别给觉察。” 他详述了那人的外貌,打发石头去了,捺住兴奋忖了片刻,回到几人的住处。 这一方院子是镇民的旧宅,屋子黄土垒就,茅草铺顶,门窗低小,昏暗而简陋。主屋住着韩七与嗢末女人,三个男人挤在厢房,有事一唤就能听见,倒也相当方便。 夜色笼罩,主屋的小窗半支,透出油灯的暖黄,飘出嗢末女人的碎语。 陆九郎从窗外看去,韩七在枕上侧头听着,眉间温和,气息宁静,如幽暖的光。 嗢末女人在给她剪指甲,絮絮道,“我叫塔兰,阿娘给我取的,意思是好运。” 韩七应道,“是个好名字。” 塔兰郁忿的抱怨,“但我没遇上好事,离了村子一直流浪,三个男人全是短命鬼,还没我的骆驼活得长。” 这确实不大容易安慰,韩七想了想,“以后不会的,到了沙州你可以找个长命的男人。” 塔兰对她的建议很满意,抛开了死鬼,“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你现在应该不会死了。” 韩七轻浅一笑,“韩明铮。” 塔兰复念了一遍,生出好奇,“是什么意思?” 韩七声音低柔,“明明其容,铮铮其骨,算是一种祝愿,和你一样是娘给的。” 塔兰顿时愉快起来,“那我们很像,你就是我的好运,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正好炉子上的羊奶温热了,她丢开剪子,端来给韩七喂下。 陆九郎倚靠着土墙,默然一念,三个字如在舌尖一滚,滋味绵长。 第55章 人如棋 ◎不必指望,他不会回来了。◎ 云娘安排使女置上两盘鲜甜的瓜果,配上新烘的胡饼,加上几色果干与肉脯,营造出闲叙的氛围,待香雾从博山炉袅袅腾起,仆人也挑起门帘,迎入了来者。 李睿含笑一唤,“陆九来了,郑先生昨日输得不服,今日定要再战。” 那次长谈之后,陆九郎每日均被邀来,起初是为知晓河西之事,后来发现他不仅言语得趣,心思灵敏,还通晓双陆、投壶、樗蒲,簸钱之戏,懂得辨香与品茶,甚至通丝竹之韵,竟是雅俗皆能,越发的刮目相看。 在李睿看来,此人的价值已经远胜安家,收用之心更切,但试探总被绕过,也就不急于一时,权当个旅伴结纳。 但凡陆九郎在,气氛一定是欢愉的,众人闲叙了一阵,郑松堂拉着他斗起双陆,忽然外头护卫来密报,李睿面色微变。 陆九郎觉察有异,但对答均是耳语,显然不欲被闻听。 待人走后,李睿沉吟良久,似有些心神不属,望了一眼陆九郎。 他心下更疑,又不便打听,只有佯作不知的行棋。 几局过后,外头骤然喧闹起来,蹄声杂乱,夹着模糊的呼喝,陆九郎听出是回鹘音,神情剧变,霍然起身。 李睿此时方开口,“来了一支数百人的回鹘乱兵,外头十分凶险,不可妄动。” 陆九郎冲出屋外,见商队的一众护卫严阵以待,刀剑出鞘,而镇子另一头烟尘滚滚,正是韩明铮等人的所在,惊得血脉俱凝,脱口道,“李公子,请救我家主人!” 李睿踏出来观望,答得很冷静,“当前情势不利,商队只能自保,无法分兵。” 他以为将面对陆九郎的苦苦哀求,谁知对方僵了一刹,居然不再说,转身向外行去。 李睿一个眼色,仆从上前拦下,他作出关怀之态,“不可冲动,敌兵凶暴残忍,此时出去绝无生理。” 云娘也在一旁道,“你已为安小姐竭尽所能,主人若为此迁怪,大可另投别主,不必为一份差事枉送性命。” 陆九郎垂下眼,片刻后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