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是朕的骨肉,是朕的儿子,难道你是要朕亲手了结了他?”秦渊厉声道,“朕是一国之君,更是天下之主!你是要朕!拿自己骨肉的命去平一个天象吗!?” 司天监的身子微微颤抖,却始终不曾松口:“为平社稷之危,若皇子真因国殉身,是功臣。”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殿内死寂之时,班玉雅疾步从外面推门而入,一张清丽的容颜满是寒霜。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陛下跟前,仰起头掷地有声道:“妾身本想来主殿向陛下请辞,无意偷听陛下议事,但事关皇嗣安危,还请陛下慎重,莫要听一面之词!” “妾身知道天象一说素来严谨,事关国运,普通人根本看不出里头的玄机,而司天监里最为德高望重的司天监,便几乎掌握着所有的话语权,资历深厚者,甚至能从天象里窥得几分天下兴衰。” “可妾身从来只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便是观星者也只能看出分毫来推断以避免灾祸,怎么司天监竟然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不仅看出陛下身边有异,还能如此精准,看出未出世的孩子能带来宿州大旱,又恰恰好落在了刚出生的皇子身上。” “本主敢问司天监一句,你可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能预测出所有要发生的祸事或吉事吗?” 司天监额上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 素来天象相关之事,朝廷内外人人看重,他自幼观星,在先帝在时便担任司天监最高一职,受帝王器重,从来不会有人敢质疑他的一言一行。 他的言论,但凡涉及国家大事,也都被人奉为真理,除了外行人不懂之外,更是因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也不愿祸事成真。 可一个后宫妇人,还是一个微末采女,竟敢句句直戳他的脊梁骨,挑他话中的错处。 司天监思量一番,直起身说道:“臣观星数十年,自问经验老道,甚少出错,且天象一事玄妙无双,还请班采女慎言。” 班玉雅冷笑了一声:“本主虽是后宫妇人,出身民间,却也知道命运一事奥妙无穷,非人力不可掌控,本主方才问了司天监几个问题,为何司天监只字不提,只要本主住口呢?” 从前最是怯弱不起眼的班采女竟能为了皇子的安危句句紧逼,可见和玉贵人姐妹情深,且她又句句在理,这些话便是秦渊在情急之中都不曾想到,他定定看班采女和司天监对峙,心中升起希望的同时,亦不禁高看了她两眼。 司天监被逼到这份上,又看向陛下幽深晦暗的冷峻神情,连脊背都出了一层的冷汗。 事已至此,他只得退一步说:“班采女所言不错,臣等观星之人,立在推断福祸吉凶,却不能如神仙一般对命运了如指掌。” 可紧接着,他又说道:“可臣掌司天监潜心钻研星象数十年,对天象可谓熟知,星图如局,每一处的变化皆是一个点,数个点连成线,便能将答案指出十之六七,便是十之六七已经十分了不得,难道班采女竟然枉顾天下苍生的命数吗。” 班玉雅眼底冰寒,不客气道:“你既说了是十之六七,便不是全然如此,难不成星象不是时时刻刻变化着吗?凭你一词就要陛下处置了皇子,而无一点转圜之地,司天监,你又是何居心!” “何况本主是后宫嫔妃,位至最末的的采女不假,可本主入殿以来无一人说过本主的位份,你又是为何了如指掌?是不是你早就和后宫之人有所勾结,蓄意借机生事!” 说罢,班玉雅跪地伏身,恳切道:“妾身自知御前言语有失,但还请陛下以皇嗣为重,不要听信一面之词,玉姐姐十月怀胎,含辛茹苦为陛下生下皇子,还请陛下彻查司天监,还皇嗣一个清白吧!” 后宫里竟然有这样牙尖嘴利之人,句句将他往火坑里推。 司天监往常和陛下禀告天象,或前朝和建章殿,头次来后宫和陛下议事,后宫妇人也敢口出狂言,不禁后悔万分。 他长长的胡须一抖一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微臣为了朝廷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所言所行都是为了国运,臣不过是观衣着才猜测出的位份,班小主如何血口喷人。” “十之六七便已经足够准确,难不成真要等到祸星误国那一刻才算分明吗!” “宿州大旱犹在眼前,便是后宫天下太平,班小主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他转头朝向陛下:“还请陛下明鉴,臣绝非如班小主说得那般啊!” 秦渊冷冷看着他:“你的话朕会考虑,班采女的话,朕自然也听得进耳朵里。” “星象干系着国运,一人之言不够准确,朕会派人监督司天监所有观星人,挨个写下当日天象情况,不会偏私一人,若所有人都看出此状,朕自然会信你的话,酌情考虑皇子的处置。” “但眼下,事情不清不楚,便是只有成转机,朕也绝不会拿皇嗣去赌。” 司天监颤巍巍道:“陛下!国运为重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