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贫寒读书人,自然就是他们牺牲的对象了。 陈峙骤然一惊,无言地和祁宥对视着,少年幽深的眼眸看不清任何情绪,唇边却还带着微微弧度。 喉间干涩,他下意识开口:“殿下……怎么能确定薛家一定会这么干呢?” “我不能确定。”祁宥低笑一声,摇摇头,“可惜有野心,就代表欲望,有了欲望,那便必然会有漏洞。” “做与不做,全在薛家的一念之间,并不是我一人能推动的。” 他嗓音和缓,周身冷淡得如同山巅的寒雪。 陈峙看着窗边那爽朗清举,遗世独立的少年郎,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一身冷汗,后背尽数湿透。 是呀,祁宥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强迫任何人。 他只是把其余的可能性抹杀,再给薛家留下唯一的路,冷漠地看着薛家一步步踏入既定的陷阱,最终万劫不复。 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沾染上分毫,不过是给薛氏留出舞弊的空间,恰到好处的献上一个毫无背景却惊才艳艳的读书人,又将任命誊抄朱卷之职的权力交给内阁。 真如祁宥所说,做不做这件事,选择的权力都在薛家的手上。 一种近乎刻薄的残忍。 陈峙才惊觉自己的手心中全是黏腻的细汗,沉默良久,轻声问:“若是薛家,没有按照殿下想的那样行动呢?” 少年修长的手指搭上茶盏,冲着窗外举起,淡然地笑了笑:“那么便遥祝百年薛氏,又能再延续一段时日了。” 茶水倾泻而出,没入窗棂下的青砖,同泥土合为一体,在湿润氤氲的水汽中,少年隽秀的面容若隐若现,带着处变不惊的冷傲。 祁宥收回手,站起身来,挂上客套的笑:“今日叨扰陈大人了,时候不早,我便先告辞了。” 陈峙拿过门边的油纸伞,递给祁宥:“外面还在下雨,殿下带上吧。” “多谢陈大人,大人留步。”少年接过,撑开油纸伞,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幕中。 陈峙立于屋檐下,看着祁宥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这样的决断计谋,是谁想出来的? 是丞相,还是这位……风头愈盛的四殿下呢? ------------------------------------- 丞相府内,崔锦之端坐于书案前,正细细地查看着手下人递上来的、有关这段时日各郡县呈上的事务。 她搁置下朱笔,活动了下泛酸的手腕,才吩咐淮胥收拾好,只待明日交于令和帝过目。 “老师!”一道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进了书房。 崔锦之连忙起身,看清楚少年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殿下这是没打伞?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让清蕴拿来干净的衣物,又取出方巾擦拭着祁宥发丝上的水迹。 少年老老实实地任由丞相折腾,回答道:“刚从宫中出来,打了伞的,不过春日的斜风细雨不好遮挡,身上还是有地方被打湿了。” “从宫里出来怎么不坐马车?好端端地打伞走路做什么?” 祁宥噤声,想起背后这人是大燕的一国之相,谈笑间便能精准地挑出他言语中的漏洞,顷刻之间沉默下来。 崔锦之还真没打算探究祁宥做什么去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自我意识强盛的时候,况且他向来有决断,何须她操心那么多。 正巧清蕴拿了衣物过来,祁宥便躲到了屏风后,窸窸窣窣地换了起来。 屏风上勾勒出孔武有力、臂膀宽阔的身影,崔锦之瞥了一眼,便连忙转过身去,不自然地开口,“……不是马上要殿试了吗?殿下怎么还天天往府中跑。” 很快带着热气的身体便拥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崔锦之,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懒洋洋道:“又不是很忙,我处理完了,自然来找老师了。” 嗓音通过二人触碰的地方传来,微微震颤,崔锦之的头颈处一片酥麻,忍不住略微侧头躲闪,少年正好低下头,温软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带起一阵过电般的颤栗。 崔锦之起了一身的鸡皮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