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之任?” “王叡还没有抓到。”元澈略微沉吟, 继而想到王叡已逃向龙首山,是雍州刺史府的职事范围,突然后悔自己口不择言起来。 “回陛下,龙首山各个要道口都已经封住了,明日一早,臣就派人上山。”陆昭低头道。 “这件事其实也不必你亲自去。”元澈下意识地就反对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了刚才说话时的窘迫。这个想法不知怎的,早已在头脑中飞速地完善好,足以照顾对方任何敏感的心思,“龙首山临近长安,抓人的事情也简单,就让护军府去吧。司州的事情,录尚书要和三公六部协调,卿不宜缺席。” 他不敢想象陆昭这个时候要骑马出城,指挥州府的人进山里面找人。 “诺。”陆昭仔细地听着元澈的每一句话,恰如其分地保持着沉默。她觉得元澈的话里总有些曲折处,暗含着一些令人不安的指向。 “还有什么要议的?” 众人都察觉出皇帝今日不同寻常的催促,此时吴淼也察觉了,躬身道:“回陛下,剩下的不过是些琐事。楚国的使者在宫外的官驿里,明日陛下就会见到了。 ” 元澈暗暗长舒一口气,果然不假思索地宣布了退朝。这一次,元澈在其余人离开后又折返了回来,亲自邀陆昭一道回去。 未央宫新修了朱鸟堂,这座寝殿如今只供陆昭居住。一年内不能尽任何耳目声色之欢的帝王,除了那天的失控,余下的时间都恪守着应有的礼制,择殿别居。只是今日他似乎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格外长,对侍奉宫人的嘱咐也尤其的多,譬如炭用的是哪一种,坐塌和玉屑枕是否都舒服。 陆昭已经将头上装饰摘取完毕,换上了青色的绢面单衣。元澈见她仍静静地坐在妆台前,竟不知她是在等着自己过去,还是在等着自己离开。 元澈将心一横,越过女史戒尺一般的目光,扶着陆昭走进了寝室。他将她身体横陈在床上,自己也斜靠着坐在她身边,望着她的眼睛。此夜他没有以皇帝的身份下令传召太医,而是以丈夫的身份期盼她开口悄悄告诉自己。 陆昭躺在榻上,这几日她恶心、没有胃口,同时嗜睡。面对身边男人温暖的体温和今夜独有的一丝叵测,陆昭谨慎地没有主动开口。她就望着眼前那一片素服,流云与山峦都浮现在眼帘里,在那片雾霭微晕的青色中,流淌着明亮的光彩,又在床帐外点点华灯的照耀之下,化为极乐之境。 元澈察觉到了陆昭的安静,也察觉到了她片刻失神。他猛地将床帐拉下,细腻的透光忽然间洒满了整张床榻,随着纱帷的摆动,跃动在陆昭青色的单衣上。她的乌鬓柔得如同夜色下的湖水,交领处扇形扩展开的洁白颜色,如同春雪般在阳光下一点点融化着。 元澈一寸一寸轻吻着陆昭的脖子。她整个身体就嵌在这片单薄的绢衣之下,嘴里含着热气,脖颈至耳根之间染出一片晚霞,双唇在一片光尘中是鲜丽的樱桃色。而她光润微红□□的小臂,半虚半就地遮挽在小腹,和她长长的眼睫、忽而闪动的眼睑一样,遮住了生命中原本应该闪光的东西。元澈第一次感受到了从她身体散发出不同的气息,那既非恪守情戒的冷静,亦非感应召唤的欲望,而是在谨慎地守护一个纤软的秘密。 元澈望着这样的陆昭,心里明白,他不能期望她和这个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流露出任何的喜悦,发出任何忠诚守护的誓言。 但是他可以。 元澈俯下身,吻了吻那只手:“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次日,护军府的吴玥果然传话给陆昭,说龙首山搜捕王叡之事他已承接下来,让她不必多虑。然而下午又有消息传来。王叡遣使下山送信,要亲自见陆昭一面,并特地说明,他的手里还有薛芹与罗文玉的孩子。 同样得到消息的罗文玉也不顾一切地求告到了宫里,元澈有些为难。虽说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但此时此刻元澈也感受到了心底的自私,它正晦暗地窝藏在角落——他先要考虑自己的孩子,才能去考虑别人的孩子。 “我去吧。”陆昭望着已经哭倒在地的罗文玉,既对这份母爱好奇,又理性地做着分析,“王叡应该不会怎么样,真要杀了我,除非他连自己祖父也不顾了。” 罗文玉忽然抬头看向陆昭,满是不可思议。而一旁的元澈试图窥探两人之间是否存在同类的理解,却见陆昭已经准备告退。 “去吧。”元澈道,“朕让护军府备好轿辇,王赫他们随你一道上山。” 龙首山位于长安城东南。早春二月,冰雪尚未全部融化,护军府一行人沿着山路,用轿辇将陆昭抬上了约定见面的地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