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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来。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月月,见了人要喊爷爷奶奶,要磕头,不给你东西就继续磕。等妈有钱了,就搬到镇上去,镇上在拍电影!算命的老神仙说我命里带富贵,我演过戏,去找那个导演,以后一定能当明星!”

    她怎么敢这样想?

    颜悦那时虽然小,但已经看透了她那副嘴脸。早上在发廊拿了工资,下午就会一分不剩地花掉,去买化妆品、衣服、去算命。她宁愿在不同的男人床上听他们虚情假意地恭维,也不愿回家看一眼生病的女儿。

    那是她最大的累赘。

    她一看到这个小东西,就会想起自己是怎么从方圆百里最水灵的少女堕落成未婚生子、无人问津的黄脸婆。

    颜悦自打记事起,耳朵里就灌满了辱骂,她总是在不同的人家里吃饭,有时严芳招揽不到生意,心情烦躁,饭桌上拧着她扔到门外去,一整天都不管。

    她那张尖酸刻薄、心高气傲的脸,颜悦太熟悉了,以至于时隔十七年再见,都不敢认。

    这还是她吗?

    那个在葬礼上被赶出去、冷冰冰地把自己丢在巷子里、头也不回走掉的母亲——

    竟然是这个衣着奢华、珠光宝气、坐在异国的加长奔驰里对她满面笑容的中年女人?

    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她摸着脖子,用指甲刮掉那一块的粉底,略红的疤痕在镜子里露出来。

    那女人在宗庙外把滚烫的茶泼向她的时候,恨她恨到了极点,想不到将来有一天会在地球的另一端与她同桌吃饭、共侍一人吧?

    夏日炎炎,空气潮闷,无法抑制的恶心从胃里泛上来,颜悦扶着化妆台“哇”地一下吐出酸水。

    “颜小姐!颜小姐你怎么了?”

    她喘着气,撑着桌沿直起腰,直勾勾盯着手捧盒饭跑来的场务,把几滴泪硬生生憋在了眼眶里。

    颜悦抹抹嘴,一把抓住场务的手,像很久以前那样可怜巴巴地仰起脸:“叔叔,这个排骨我能吃一块吗,就一块,我好饿。你别让我……让黎总知道行不行?”

    *

    西伯利亚寒流跨越几千公里,包裹住银城这座国际大都市。晨光熹微时,小雪仍在下,依稀可听见北风卷着雪粒撞在窗上的窸窣声。

    余小鱼拉开窗帘,玻璃上凝着一层皑皑的雾气,她用手指划了几道,看见空地上的雪已经化了。

    南方的城市留不住这样晶莹剔透的礼物。

    “新年好。”

    江潜端着托盘走进卧室,丝绸睡袍上染着红茶馥郁的香味,“刷牙吃点东西,十一点我们出发?”

    余小鱼回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江老师,新年好呀。”

    托盘里放着茶杯和两个Tapas,今天面包搭配的是用黄油煎过的蘑菇和黄瓜沙拉,清爽可口。

    “有点黑眼圈,”江潜抚过她的下眼睑,“不过不明显。”

    “都是你,晚上不睡觉。”余小鱼轻哼一声,去浴室洗漱。

    昨天接完那通电话,两个人就没心思继续了,晚饭后江潜跟她商量去他家过元旦,后天去鸿运来,然后就独自在书房里待到午夜,不知道在忙什么。

    余小鱼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凌晨一点,他总算洗漱完上床,背朝她侧躺,睁着眼。

    她轻易就察觉到他有心事,很重。

    但他不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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