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通常是一瞬间决定的。 在那个瞬间,道里安想起了安德烈可靠的蓝眼睛,想起了苏珊安慰他时的笑容,以及默尔曼落在他手背上的吻。 所有的片段都是零碎的,其中混合了一些道里安从未见过的场景,比如水族箱一般的玻璃水箱,电网,彩色的热带鱼,海龟,无法抓住的双手,遥远天际传来的鲸鱼悲鸣,大火,断了头的人鱼…… 这一切都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道里安的脑袋里响起嘈杂的白噪音,血液在身体里暴躁地奔涌,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在道里安的脉搏里跳动。 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头顶上拷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叫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 他看见一个又一个生命的逝去。 他看见自己缩在狭小的浴缸里哭泣。 无能为力…… 脆弱…… 渺小…… 不堪一击…… 这次也只能像个可怜虫似的龟缩在懦弱的壳里灰溜溜地逃走吗? 道里安回头望向窗外,雨声敲打着玻璃,叩问着灵魂的心门。 不。 道里安在黑暗中握紧了手枪,对自己摇头。 不。 第96章 那是训练有素的一只队伍,一部分人在楼下同安德烈和苏珊纠缠,另一部分人则分别前往二楼和三楼。 显然,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安德烈和苏珊。 道里安躲在拐角处静静地等待,把听觉的无形触手释放出去。 来到二楼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往东,另一人朝西——道里安的方向。 当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道里安毫不犹豫地按下手枪的扳机。 生命的逝去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比如扒掉插头,比如按下扳机。 当那全身被裹在黑色作战服里的家伙倒在道里安脚边时,道里安的大脑并没有因为杀了人而给他分配多少罪恶感。 他不清楚这究竟是由于自己看过太多惨烈的生死而导致了神经麻痹,还是他的身体认为自己只是按下了扳机。 他感到自己从未有过的冷静,他的灵魂悬吊在半空中,正支配着这具身体的是他的本能。 道里安根本没有时间重启自己的道德感,因为听见队友倒下的声音,在二楼的另一个家伙也在朝这里靠近。 在对方有了防备之后,道里安就全然不是对手了,他错估了露头的时机,被对方打掉了手枪,道里安因此不得不躲进身侧的浴室里。 他果断地选择开灯,在对方走进门口试图对他开枪时让对方看清他的脸。 不出道里安所料,对方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并试图通过对讲机跟上头汇报新情况,道里安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前推开了他握枪的手臂,同时将他拖进了浴室里。 道里安从没学过搏击,也从未跟人在狭小的浴室里打斗过,他毫无技巧地勒住男人的脖子,被掀倒在地时猛踹对方的腿,但他还尚未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人在下巴上狠狠揍了一拳…… 无比混乱的打斗,道里安的身体各处都不停传来钝痛,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完全处在下风。他以为在面对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块头时自己会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其实他的力气能在交手时让对方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道里安忘记了对方不可能只携带一把激光枪,在男人从身后掏出一把小刀猛地刺在他的大臂上时,道里安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尖叫。 “嘶——!!!” 如果道里安能在这场打斗中获得半点喘息,他必然就能注意到自己的叫声,那声音绝非正常人类会发出的吼叫,他甚至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类似蛇一般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