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境的摇篮里,他再一次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人鱼,只是这一次,无垠的大海中,再没有西尔维出现了。 “嘿,醒醒,我们到了。” 道里安猛地睁开眼睛,在那一刻,他差点因为糟糕的身体状况再一次昏死过去。 他的皮肤在灼烧,大脑仿佛在炉子里蒸烤过,变得像面包似的膨胀充满气泡孔,嗓子也疼得厉害,更别提他仿佛正被刀片凌迟似的肺部和双腿……他的每一个身体器官都在痛苦地尖叫。 大概是因为不肯脱下潮湿的衣服,道里安开始发烧了,可他不想叫其他人看出来,因此他踉跄地跟着这只营救小队下了飞机,接着他被转移到了一辆密不透风的飞行器上,去了一间陌生的建筑里,好好地清洗了自己并换上干爽的衣服,接着再一次被转移。 道里安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他甚至无法分神留意一直像保镖一般跟在他身边的几位西装男士究竟是什么人,他只是茫然地听从着命令,登机,降落,登机,再降落。 在半路上,道里安试图向那些“保镖”求助。 “嘿,先生,我想我需要先去看医生,我病得有些厉害……” 没有人回应他。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如果不着急的话,能不能在路过药店的时候停十分钟,我去买些退烧药和止疼药……” 仍旧无人应答。 如果道里安没有因高烧而无法正常思考,他一定会注意到,此刻他正乘坐在一辆没有窗户的全封闭的飞行器上,而虚弱的道里安仿佛某位穷凶极恶的罪犯,被两名身材健壮的墨镜西装男夹在中间,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在经历了数次失败后,道里安不得不拿出马格门迪的名号,虽然他极其厌恶这么做,但人有时候就是不得不低头才能通过某扇门。 “你们应该知道马格门迪吧,他是我爸爸,不管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先见他!” 这方法果然奏效了,坐在副驾驶的墨镜西装男微微抬头从后视镜里扫了道里安一眼:“你会见到他的。” 道里安终于闭嘴了。 这句话透露出两个信息—— 一,马格门迪的确还活着。 二,马格门迪与道里安此刻的行程有关。 以上无论哪一条都叫道里安的心情跌落谷底,他隐约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前兆,但它们像细沙似的从道里安的指缝漏了出去,只给他留下茫然和针扎般的忐忑。 直到道里安发现自己被押送进了西部联盟军事审判所,坐进一间狭小的,昏暗的审讯室。 不要问道里安为什么会知道这是间审判室,当折磨人的强光,骤然响起的巨大音响,忽冷忽热的空调连翻运作时,就算是一只苍蝇都该知道此刻自己正在遭受拷问。 可道里安直到晕厥的前一秒都不知道自己的罪名,那群看不见面孔的大人物们在广播里一遍又一遍质问道里安: “人鱼的阴谋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道里安喃喃说道,可没有人相信他。 而因为他的“不诚实”,道里安又遭受了一些苦头,这一次他被注射了一些药物。 “我再问一次,人鱼的阴谋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 “说谎!你同人鱼里应外合毁掉了费迪南海洋研究所,又同它们在小岛上生活了二十天,现在你告诉我们你什么都不知道?” 当那折磨神经的噪音再一次突然于头顶炸响时,道里安看见天花板在头顶旋转。 为什么? 道里安在绝望中自问。 为什么他又一次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只是想要安稳正常的生活,因此他选择离开了西尔维,回到自己的同类中去,可瞧瞧,他的同胞们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里亲手将自己送进地狱。 道里安确信自己一定是哪一步走错了,才频频陷入绝境。 可究竟是哪一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