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拉着她一只胳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何令菀回眸,眼中情意温软,如水中月光浮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仍旧看向王逊。 她毕竟是个女子,毫无用处,还可作为人质,王逊略一思索便笑着同意下来:“这是自然。” “若梁王妃想进,便请便吧。” “阿菀……”梁王还要再劝,紧拉着她不放。不妨何令菀勃然变色,一把甩开了他: “谁是你的阿菀!” “我本可以做皇后,却被桓羡愚弄,不得已嫁给你这纨绔!” “这样的日子我已受够了,正好趁着今日,做个了断!” 她怒气冲冲地,拂袖直入崇宪宫。桓翰不及躲闪,待再要伸手去抓,她衣袖已如清风一缕自指间流走,他着急地去拦,却被身后亲卫死死拦住。 王逊放了她进去,两波人马就这般在崇宪宫前对峙着,如隔楚河汉界。 崇宪宫中,主殿大门紧闭,守在门外的宫人见是她,倒也会意地入殿通禀。 殿内,何太后还不闻方才殿外的争执,正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之下,草拟着皇帝去世、彭城王登基的诏书。 陆升等人近乎屏息而待,看着那朱笔落定,被架在了白玉鸾形的笔洗上,仿佛悬在喉口的心也随之落下。 何太后面上如覆冰霜,漠然检查了一遍,方对身侧的女官常氏道:“去拿朱印吧。” 她也是名门之女,自通笔墨,何况认贼作子这么多年,血海深仇,这封诏书自是要她自己来写。 却是此时,宫人来报梁王妃来了。太后命人将其带进来,冷漠问道:“你来做什么。” 何令菀跪下行礼,径直无视了殿中等候的一众公卿们:“令菀有几句话想禀报太后,是有关当年的一件旧事。” 陆升等人心知是来做说客,不由脸色一变,催促她:“太后,国事要紧啊。” 何太后已大致猜到,面现哀戚,想了想,却点头:“随我进来吧。” 二人遂进入内殿,徒留一众公卿面面相觑。何令菀进殿后便跪下了:“请姑母收回成命。” “你是来做说客的?”太后的语调陡然转冷,“你怎么会为桓羡做说客?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可又知道他杀了我的珹儿吗?” “我的珹儿才十七岁,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冻僵了。那是冬天啊,是冬天!昔年我也不曾亏待过他,他怎能如此狠心。” 太后嚎啕大哭起来,捶胸顿足,既伤心儿子的死,也痛恨自己,快十年了,竟然认贼作子。偏生人家也还半点不领情…… 何令菀却道:“这是陆家人说的吧,姑母又为什么相信这是真的呢?” “当年陛下还只是冷宫里一个刚失了生母的皇子,根本没与陆家搭上线。就算先太子真的死于陛下之手,陆家又为什么会知道呢?姑母既然相信是陛下,又为什么不怀疑是陆家呢?” 何太后被这话问住,眼中凝泪,哭声一噎。何令菀又叹息一声,道:“况且,我知道不是他。” “因为那天,我也在。” 她似是下定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何太后眼中凝结的泪水却一瞬落下,近乎癫狂地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在?” “你既然在,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我的珹儿?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何令菀摇头:“我看到的时候,先太子就已经失足落水了,然后,陛下才经过那个地方。他没有看见我,也没有看见先太子。这些年之所以不说,也是因为怕被怀疑是害死先太子的凶手。” 太后一瞬愣住,悲伤地阖目之后,泪水长流。何令菀见她似是信了几分,又言辞恳切地补充: “我没有骗姑母的必要,我本来可以做皇后,却被桓羡害得名声扫地,只能嫁给桓翰这种烂人!我比你们谁都恨他,我为什么要给他说话?” “但太后却不可以听信佞臣,眼下桓羡还在西北剿灭叛军,咱们自己却在窝里斗了起来,若是延误战事,害得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岂不是这天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