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错呢,既不曾享受万民供养,也未曾肩负一官半职,国家大义,为何是要她来承担。 如果可以,她愿孤身赴死,换栀栀一条命,但理智告诉她,这并不可能。对方就是吃准了陛下在意栀栀,要用她来威胁陛下。 察觉到头顶城楼上已有人走来,顾不得那么许多,薛嫱冲着城楼下扬声大喊起来:“回去告诉陛下,攻城要紧,不必顾及我等死活!” “我薛氏女儿,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等宁愿一死,绝不偷生苟活!” 她不欲暴露陛下之所在,也就没有明言。城楼上款款行来的那人却已瞧见了桓羡之所在。他扬声而呼:“大楚天子陛下。” “此女,自称是孤的表妹薛氏,孤没见过她,特请您来为之相看,她是薛氏么?”他含笑奕奕地说。 城墙之下,隔着一条护城河,桓羡怒不可遏:“贺兰霆,你放开她!” “打仗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为何要伤及这些无辜的妇女?” 他身侧诸将都紧紧拉着御马马缰,担心天子因担忧公主一时冲动,将自己暴露于对方射程之内,城楼之上,贺兰霆却微笑着应:“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您口口声声说的那些仁义道德,于我无用。” 他看了眼已近昏死过去的薛稚,不动声色:“陛下请回吧,我可以给您一天时间思考是和是降,明日再议。” 说着,命人将二人又拉了上来,将那有如初生羊羔般柔若无骨的少女搂入怀中时,听见她于昏迷之中无意识地唤出一声:“哥哥……” 贺兰霆微愕,低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敛下心间风鸣水应般的异样情绪,抱着她快步离去了。 城楼之下,桓羡心头猛地一凛,激动之下险些催马追随而去,又硬生生敛下。 城楼上射出密密麻麻的羽矢,就坠在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一众部将都拼命拉着马缰迫他往后退: “陛下,柔然人此举明显是为了拖延我们,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陛下,您要理智啊!” “陛下,公主也不会希望您因为她退兵的!不破怀朔,我们长途奔袭所作的一切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一众部将七嘴八舌地劝谏,桓羡心如刀绞。 理智驱使他退后些许,独自策马走向大营。清瘦身影在重新刮起的风雪中尤显落寞凄清。 这种用尽全力也无法保护所爱之人的挫败与憋屈,他第一次尝到。 是夜,桓羡召集军中所有文武谋臣,商议此事。 众人的意见还算一致,柔然会出自下策,定然是因为城中已然弹尽粮绝。 他们远道而来,不似大楚,沿途有城镇可做战略补给,只能依靠劫掠维持军中所需,而怀朔本是军镇,前次被破,怀朔太守下令销毁城中所有粮草,壮烈殉国,因而城中所剩粮草也不足以过冬。 对方如今用公主威胁陛下,很明显是想拖延一二,等待援军,绝不是真的想于明日与他们决一死战。 眼下,朔州之危已解,他们的后勤补给没有问题,只要击溃那有可能自东路而来的援军,对方必定退兵。 次日,柔然却送还了薛嫱归来,只留了薛稚在城中,说是以表议和的诚意。桓羡急召其过问情况。 大约是因了薛嫱是女流,贺兰霆并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而她被掳的这些日子,或多或少也探得了一些柔然的虚实,全报给了天子,证实了谋臣对柔然粮草不足的猜测。 她的归来,还令桓羡彻底想明白了朔州被围之事。 原来,当日朔州城池坚固,即使被围,也不至于立刻送走薛稚,是有人暗中传递假消息,让主事的薛婧以为幽州的叛军已逼近朔州,以及恒州并州也被牵制,不会有援军到来,从而错误地估量了形势。 既如此,他又何尝不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于是,他一边发书与柔然,假意同意议和,但就议和内容进行反复商讨,拖延时间,并在派遣使者入城的时候趁机寻找薛稚所在的位置;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