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 药丸是藏在簪子里带进来的——她毕竟是个外人,天子不可能有多信任她,进出宫殿皆会被搜身。 师莲央走后,日落黄昏。薛稚端坐在屏风后,看着那粒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出神。 她不知道这药是什么,也尚不足以真正相信师莲央。但她已经毫无退路了,一旦将来有孕却被他先一步发现,那个孩子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她必须相信她。 也一定——会报复他。 —— “你把那些监视撤了吧,也不要半夜偷偷摸摸地把脉了。” “我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也可以给哥哥生孩子。但哥哥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是你的犯人,也不是奴隶。” 又一日,师莲央回去复命后、桓羡莅临漱玉宫时,薛稚极突兀地说。 她已经被放回了漱玉宫,正背对着他坐在妆台前,如墨青丝垂至腰间,长长的石榴宫裙铺在地上裙拖八幅。 桓羡微微一愕,又快步走过去,自身后轻拥着她肩:“栀栀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妆镜中的容颜如雪清冷:“怕被你送去教坊司接客,不行吗?” 桓羡被她这句话呛住,神色已是不自然:“栀栀……” 她又转目过来,极突然地落了泪:“哥哥总是这样,从来不把我当人看。待我就像一个物件,一只鸟,想怎样折辱就怎样折辱。” “难道哥哥当真是没有心的么?谢郎待我那样好,哥哥却如此待我,又要我如何能安心待在哥哥身边呢?分明从前,分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咬唇泣泪,眼儿红红的模样像极了白兔,楚楚可怜。看得桓羡心间也软下来,面上仍是不悦:“你就一定要提他来刺我么?” 可和她置气了这些日子,为的不就是让她服软吗?因而他又生硬地软下语气,替她拭泪:“好了,以后不会了。” “我说过,你乖一些,我就会对你很好的。” “那可不见得,从前,也没觉哥哥对我有多好。”她轻轻地嘟哝。 此情此景竟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桓羡微咳两声,极力掩饰着忍不住上扬的唇角。伸手将她抱过来,改说起了旁事:“下个月你生日,想怎么过。” 他没有过多去想她为何突然转变,也没有再提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愉快的事。他想的很清楚了,自己那日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但究其本意,也是为了让她服软。 眼下她肯低头,那件事情就暂且翻篇。 薛稚也顺着他,把头靠在他怀中:“我说了,哥哥会生气。” “哦?”他微笑反问,“难不成你想把谢璟召回来给你过生日?” 薛稚从前不觉,如今受师莲央一点拨,才觉这话里处处皆浸着醋意。也只在心间冷笑,面上道:“我想去拜拜我阿娘的坟。” 那日听师莲央提起,她忽然有些想母亲了。尽管她对母亲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意料之中的,他神情微僵,凤目微微眯起。 然联想到伏胤所报的、师莲央早年在宫中曾受过贺兰氏恩惠之事,猜想她可能是听师氏提起贺兰氏产生思恋,倒也同意下来:“知道了。到时候叫芳枝送你去。” —— 他信守承诺,是日,果真撤了宫殿里四处对她的监视看管,又命青黛木蓝回到了她的身边。 夜间安寝,薛稚沐浴后回到寝殿,那一道狼似的目光又攫至自己身上,霎时明了。 她歪着头在榻边坐下:“我累得很。”是个冷冰冰拒绝的意思。 桓羡本有些不悦,但念及这已是二人连日来的和软时光,皱皱眉没说什么。偏是这时,那姣好秀婉的少女忽又抬起春光明媚似的眸来,问他:“我想要哥哥伺候我,哥哥肯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