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写着震惊,朝他望来,眼中又有几分盼他能主持公道的期许。 “江……”他想了一刻也没忆起那官员名字,遂改口,“御史台说得不错,父杀人,与子何干。若都如这般私下里寻仇,却置国家法律于何处。” “这个口子不能开,就按一般谋杀罪来判吧。现在,来说说接回公主的事。” 他语气淡淡,三言两语即将席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了下去,高肃等虽心怀不满,碍于天子,却都敢怒不敢言,只将事情全都记在了那青年身上。 青年神情冷峻,不怒不喜,只望向天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崇敬,眼眶一热,又很快敛下。 …… 听讼完毕之后已是日暮,暮色如流金流转在大地,照得华林园中一草一木皆披上柔美的霞光。晚风吹过,片叶碎金。 桓羡遣散诸臣,未有乘辇,负手走在华林园的青石砖道上,身后仅有伏胤、冯整等寥寥几人相随。 今日暮色很美,叫他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一日也是这般熔金的暮色,到后来,如血的赤色却染满了整片天。 似当年的斑斑血迹还洒在眼前一般,他闭一闭眸,心中涌上阵无可言说的悲凉,道:“朕独自走走。” 这一走却走到了距离华林园不远的漱玉宫中,宫室早已荒废,雕栏玉砌,朱阙青瓦,都屹立于半人高的杂草之中,晚风摇草色,日落照松光,一切都萧瑟不已。 绣满龙纹的锦靴转过阑干,一抹熟悉的青色人影却出现在草丛中,他目光一暗,口吻已有了几分冷意: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外人面前的横线陛下:父杀人,与子何干 栀栀面前的哥哥:你母亲犯过的罪孽,就应由你来偿还。 ------------------------ 对了关于本文的官制,因为是架空在东晋之后统一全国的架空王朝,所以官制杂糅汉晋和唐,比如没有经历北朝所以也就没有大理寺的称谓还是沿用廷尉之称,三省六部制也不是特别成熟只是初具雏形,更没有内阁这种东西。尚书令差不多=丞相。总之就是,架空,不要深究。 对了关于本文的官制,大楚是架空在东晋之后 第20章 那灯柱后匿身的正是薛稚,她与人相约要将信件带给远在宫外的情郎,故而与侍女在此等候,却万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皇兄。 当夜的记忆蜂拥而至,她脸色苍白,慌乱间,信件便从袖间掉落在草地上、染上金黄暮色。 薛稚噗通一声跪下:“见过皇兄!” 桓羡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这是什么?” 薛稚低头,掩过了发红的眼尾:“是,是我写给谢郎的信,想托人带出宫去、带给他……” 私相授受本是大忌,她情知这话掩不过去,只能寄希望于他不再问。 桓羡心间更添一丝怒。 他没叫她起来,也没质问,阴恻恻盯着她并未悬挂璎珞的、天鹅似的脖颈,半晌,却问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来:“你来这里,只为了托人送信?” 不然呢? 薛稚觉得这话奇怪,眉间掠过一丝迷蒙,仍旧喃喃求:“皇兄,可以不看吗?这,这是我的私人信件……” “叔伯都远在彭城,大,大婚在即,我,我想请谢郎请他们过来……喝我们的喜酒……” 说至尾声,她脸上已一片火辣,掩在轻罗宫衣下的双肩有如松枝落雪,娇颤簌簌。 她不善说谎,遑论是在皇兄面前,这情急之下道出的谎言也就不算高明。 她生父薛况出身彭城薛氏,但当年母亲不为家中所喜,父亲去后,以伯父为首的一干亲人便将怀着她的母亲赶出薛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