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轻吐,朦胧了彼此的视线,任钱稍微抬头,只能看见那人爬满了青色胡茬的下颌。 任钱觉得面前的人很陌生。 因为刘眠从前根本不碰烟,现在那人一副老烟鬼的姿势,刺痛了任钱的眼睛。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非要用烟酒麻痹自己?怎么,叶既明事成之后决定把你踹了?” 面对任钱的嘲讽,刘眠并没发火。 “这两天又改名了吗?” “...改什么?” “任性啊。” 刘眠眼眸里夹着极淡的促狭笑意,用沾染烟气的手指捏住了任钱的耳垂,轻轻揉了揉。 任钱捂着通红的耳朵急速后退三步,瞳孔巨颤,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声音都在颤。 “刘眠,你今天发什么疯?!” 大概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刘眠松开了手,仰头靠在墙上,喉结微微下压,似乎心情颇好。 少见他这样松弛,任钱没出息地卸掉了周身的刺,稍微走近半步,抱臂在他身边站着,冷着脸,不说话。 刘眠偏头看他一眼,叫他一声。 “少湖。” “叫我干什么!” “就算我恶贯满盈,你还会帮我吗?” “做梦去吧。” “等今天审判结束,你帮我带方宸走,越远越好。” “你明知叶既明不会放过他,在这里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 “什么好人坏人,那些有什么重要的。只有你,还在纠结这些善恶是非。”刘眠失笑,“也是,你一直都这样。” 任钱冷硬地偏过头,不去听刘眠的论调。 说不过他,又不想被洗脑,只好让他自觉无趣,自动闭嘴。 刘眠静静地看着任钱,他的视线总是很厚重,被那双眼睛盯着,任钱心脏下意识地加速起跳,震得他口干舌燥。 “有话直说。” “...没什么话,你走吧。” 刘眠二指掐灭了烟头,‘呲’地一声,仿佛星点焰火消散在黑夜里。刚才的推心置腹,仿佛又像是一场精心编造的欲擒故纵。 任钱气得差点踹他一脚,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转身就走,留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给刘眠。 丁一出来,看见的,便是刘眠安静地靠在墙上抽烟,脚下有三四枚烟头。 “指挥官,人送进去了。” “知道了。”刘眠问,“既明呢,现在谁跟着他?” “唐芯亲自跟着。您放心,这种时候,部长身边都是咱们自己人。” “好。” 刘眠扶着军帽,抬手打开了二十层的窗。 风呼呼刮入,他稍微眯了眯眼,望着白塔附近驻守的三方势力,观测许久,才收了视线。 “从柴万堰手里夺走最高指挥权后,立刻攻入总塔,掩护既明离开。速度要快,下手要狠,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指挥官!” 军卫法庭的光线过于耀眼,长莺站在万千灯光下,热得有些晕眩。 检验仪器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不留一丝隐私;无数摄像头向前探去,她几近掉光的头发与光秃的眼眶就这样被信号传遍地心大陆。 怎么会不羞耻呢。 尤其是当她看见那张枯黄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她几乎想要找条地缝钻下去,躲起来。 可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所以她只能强忍颤抖,用嘶哑哭腔念出了证人宣誓词。 怎料,证人誓词都没有说完,就被柴万堰冷硬打断。 “你不用说了,我替你说。” 被轮番审问了六七个小时的柴万堰终于显出了些许疲态。他挥手,大屏幕上完整地显示出了长莺的身份档案。 上面,详细地记下了长莺亲手编写的程序;而那些程序被植入的过程也被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为了让这画面显得更加有冲击力,柴万堰甚至放出了人脑直连电线的血腥画面:颅顶钻洞、白色脑浆渗出,还有被烧焦的头皮与组织。 长莺吃了一惊。 来之前,她以为柴万堰会完全否决地下工厂的存在。毕竟,为了抹掉地下工厂的存在,赵景栩甚至亲自炸掉了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心血。 可现在,柴万堰竟然全盘承认,甚至为了坐实地下工厂的残忍,添油加醋。 她怀里捧着的证据与柴万堰提供的东西相比,仿佛都成了一堆废纸。 “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但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