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凝没说话,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油纸伞,逃也似的跑到了另一边。 没一会儿,文秀便回来了,苏意凝心事重重地坐上了马车,快到西街茶楼时,才察觉到她们坐的马车不对劲。 “这车是你租来的?” 文秀点了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啊,一两银子,连带车夫一起。” 苏意凝没再说话了,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如今街市上的马车,都是这般豪华了吧。 待主仆二人走远后,谢誉才又从如意斋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装着笔墨的木匣子,递给了随从。 “世子爷,您将马车给了苏二姑娘,那咱们拿什么去大相国寺给大公子烧香?” 谢誉没说话,只抬头看了看骄阳似火。 隔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还以为她离了我这个累赘会过得多好,原来不过如此。” 随从跟着点点头。可不是吗,连马车都没一辆,两个妙龄女子也敢自行租借马车,被卖了恐怕都不知道。 * 到了夜里,临水院四周熄了灯,只余苏意凝的房里还亮着一盏油灯。 她毫无困意,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闪过谢誉那张带着恨意却没有攻击性的脸。 “文鸳,今日是什么日子?” 文鸳替苏意凝摘了头上的发饰,垂眸思索了一番,回答道:“是三月十七。” 隔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今日,应该是永安侯府大公子的忌辰。” “明日,该是咱们公子的忌辰了。” 苏意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起了,心里头像是被文鸳这句话揪了一把,隐隐泛着疼。 是了,他们的两个大哥哥都已经去世三年了。 难怪,谢誉今天会这样。 第3章 夜已经深了。 寒鸦落在高大的梧桐树枝桠上,漆黑如墨的鸦羽隐在夜色之中,偶尔会传来几声鸦鸣。 山下已经是阳春三月了,便是这几日倒春寒,却也没有那么冷。但山顶上,却仍旧是一片萧瑟。 谢誉穿的单薄,人形削瘦,他站在门口处仰头望着天际的那轮孤月不知在想些什么。凑近了看,他扶着门框手指骨节泛白,青筋凸起。 “世子爷,夜里风大,要不穿件披风吧。”小厮递了件披风过来。 谢誉接了过去,但搭在臂弯里,没有穿。皎洁的月光泼洒下来,照映在他的脸上,谢誉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唇却是殷红,眉峰如山,眼底是一片寒意,可眉眼凑在一起时却显得温润如玉,并无攻击性。 周身被月华笼罩着,衬得他矜贵无双,又带了股不可名状的忧郁之色。 “那咱们明日,回金陵吗?”小厮又问道,“若是回,小的得先行安排好马车。” 谢誉摇了摇头,回眸看他,声色暗哑:“不回吧,在这多陪兄长几日。” “也不知道,兄长可会怪我。” 小厮退到了一边,没再说话,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宽慰他。 已故的老侯爷原本是当今陛下的堂叔,与先帝爷同为高祖皇帝的曾孙,是世袭罔替的永安王。 当年永安侯府接连出事,爵位被一削再削,连降两级。侯爷入狱,生死不知,永安侯府的天塌了半边。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满金陵城都在传,永安侯府怕是不日便要满门抄斩了。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