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奴从出生起就在被安排,懵懵懂懂时被娘用细绳系在命根上,日复一日,丧了命根,金府为奴时被踩在脚下,年复一年,弯了脊骨。 他从没有过“想”,他所有的“想”都埋在深不可见的地方,他触摸不到,不敢奢望。 “我想一直跟着婵婵。” 他只奢望一次,一辈子只奢望这一次。 “好呀,你可以保护婵婵呢。” 金奴怔怔地看着婵婵,笑开了颜。 这一辈子,他不怨,不憎,不恨了。 白骨续尾,日行千里,路边冻骨已被他们埋下,一座座坟包护送着他们,百鬼勿扰。 金奴驾车,柳娘看了他许久,笑意盈满双眸,“今日才发现你也有美人尖。” 金奴甩鞭,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向后塞入车厢。婵婵取下一朵朵梅花别入娘和婶娘的发髻。 大白白嗷嗷,旁人有的,怎能少了它。 婵婵招手,大白白跳入车厢,头上扎一个小辫辫,戴上一朵小梅花。 大白白有的,小满满不能缺,叼一枝梅花飞入高空,撒下片片花瓣。 柳娘捏一朵娇美的花瓣,笑道 :“婵婵哥哥有美人尖。” 行走在长乐山蟒洞里,金奴紧跟小娃娃身侧,重见天日时,他已脱胎换骨。金府的奴才卑贱,婵婵的护卫不能卑贱。他想着流放路上的冻骨,想着北疆的绿色,在黑暗里一层层的磨掉僵骨上的桎梏,一遍遍地洗去血肉里的污斑。 柳娘:“想要换个名字吗?” 金奴摇头,满足道:“以前的金奴是金府的奴才,现在的金奴是金贵的家奴。” 柳娘:“你在婵婵心里可不是奴才,在我们这里也不是。” 金奴眉开眼笑,“以前想换不能换,现在能换不想换了。” 他要做婵婵一个人的奴才,一辈子。 “咱们婵婵的名字是哥哥取的,星星护在怀里的小月亮。”即便只是提起婵婵的名字,柳娘的话语也随着心底的柔软变的温和,“你想过换什么名字?” 金奴:“武求全,求一个全尸。” 片片花瓣,桃花香。 一片桃花瓣飘落在厚重的县志上,婵婵捏起桃花翻页。 她进步了,一口气看了五句话,伸一个懒腰,就要找婶娘干饭,一个随口而出的名字轻飘飘地飞入她的耳朵,炸了她的脑瓜。 武求全,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哥哥出现在故事早期,随着主角崛起,哥哥躺板板了。武求全贯穿全文始末,是主角能一次次地从哥哥的陷阱里爬出来的外挂之一,一身绝世武功,忠心耿耿。出现的突然,死的莫名。 主角称帝,论功行赏,武求全拒绝高官重禄,打断筋脉,自我了断。 她还记得作者顶置的读者分析:武求全死于失望,一个人为了社会共和的理想奋斗大半辈子,结果顶层干部被权势名利腐蚀,走了帝国□□的老路,精神力量崩坍,清醒不如长眠。 就…… 也不像呀。 金奴每天给她摘花花,每次练鞭子都会缠到自己的腿上摔跤,她坐在车厢里数大将军让她回来边疆代购的金元宝时,他的眼睛可亮了,可想要金元宝了,还向她要了呢。 她没给。 笨笨的、爱摘花的、喜欢金元宝的金奴,一定不是沉稳可靠的、无人不可杀的、拒绝了高官重禄的金求全! 拍拍小心脏,不怕,不怕。 婵婵只是想要保护哥哥的小县令,不是逐鹿平原的起义领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