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樾接到学校的电话才知道自己忘了请假,和学校说明了一下情况,便搬了把椅子坐在梁林病床旁。她刚和医生聊了下,辛亏他没什么事,只是精神压力大,过于疲劳,加上换季感冒一下病倒了,多休息几天便没了事。 刚松了一口气,可现在看着梁林这般模样,心下更难受了。 梁林直到晚上才幽幽转醒,鼻尖传来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医院里。想要起身,却见梁轻樾正睡在自己的手边,眼角还挂着泪痕,想必刚刚哭了一场。 他望了她许久,想起了刚刚做的梦,便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见她幽幽转醒,这手便缓缓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看梁林醒来,梁轻樾显得很高兴,说出来的话却是:“你这个混蛋终于醒了。” 难得见梁轻樾这样骂人,也晓得她知道了自己打工的事,心下慌乱,却着实找不着借口,只是默默垂着脑袋,犹如儿时做错事的模样。 梁轻樾看他这幅模样,也不忍和他吵架,站起身来,说:“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梁林听了却摇了摇头,道:“我想回家。” 住院的花销多大,他很早就知道,这些年他都努力不让自己病倒,至少病到不要去医院。 “说什么呢?你还病着,今晚就好好呆在医院里。” 梁林抓着她想给自己盖被子的手,抬眸望去,那眼睛是那般柔和,他说:“姐,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你常常给我煮的鸡蛋汤。” “那有什么好吃的?”梁轻樾笑了笑,随后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心也放松了下来:“咸得要死,亏你还想着它。” 那蛋花汤是程岚病了住院的时候梁轻樾常常做的,那时候梁裕已经不怎么回家了,梁轻樾也才14岁,却要照顾病弱的弟弟和瘫痪在病床的母亲。她那时刚学会做饭,一边要煮粥给母亲,还要顾及自己和梁林的伙食,实在没了精力,便每顿打个蛋汤敷衍了事,为了能下更多饭,梁轻樾便放许多盐,想来决计不是一道好的料理,也不知道梁林怎么还怀念起这东西。 梁林身子还虚着,梁轻樾便咬咬牙叫了辆的士。车上两人都沉默着,梁林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街道上的夜市摊已经支了起来,行人熙熙攘攘着,热闹而喧哗,与车内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回到家里,梁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两周没有回过家了,周末骗梁轻樾补课,却是在兼职。他有些后悔,他确实太逞强了,当时想的是早些挣点钱,总去找奶奶要钱终归不太好,可如今这番模样总是有些得不偿失的。 “梁林,要么学校那边我把钱退了吧…...”梁轻樾手里端着蛋汤和一小碗米饭,望着坐在桌前的梁林有些踌躇地开口说道。 梁林早知她会这么说,叹了口气:“你都在说什么呢?那个钱给你了,我就不会再要回来的。” 梁轻樾还想说什么,却被梁林的话打断:“姐,我们是姐弟,是亲人。” 他记忆里的小时候的梁轻樾是和大多数的女孩儿一样,有些任性,会在妈妈的怀里撒娇,有好吃的会背着自己吃,看见好玩的也会抢着玩,也会挥舞着树枝说:“梁林,快去给我去买包辣条来。”她是那样鲜活,而不是如今唯唯诺诺的模样。 “那你补课的钱怎么办?” 梁林放下筷子,望向梁轻樾,她刚从厨房出来,额头还淌着汗,碎发粘着脸颊,面色红润,那双杏眼里缀满了屋里的灯光,还是那样好看。想着她应该是不知道给她的那张卡里有一部分钱是自己暑假兼职来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们姐弟俩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是梁轻樾逞强地支撑着,是她拦在奶奶面前说:“不要带梁林走,我会照顾好他。” “钱挣得差不多了,而且老板也给了我一笔钱,剩下只能再找奶奶要一点吧。” 姐弟俩不约而同的忽略了父亲梁裕。 梁轻樾也没有办法,只能相信他,庆幸以为一切回到了正轨,但生活却极富戏剧性,不给你喘息的时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