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中见底,薛凌自站起身往里添了两勺,还是狼吞虎咽,迷糊咕哝说昨晚没吃,早上饿得前胸贴后背。 周遭笑声愈盛,丫鬟讨好问怎不传一声,便是三更半夜也不能短了姑娘吃食。含焉只道是近日多有不见薛凌在园中,都去了什么地方。 薛凌一一敷衍则过,待到吃饱喝足,人往椅子上一仰,当即定了决心,还是去试试将沈元州哄回来的好。至于能不能哄回来,都好。 她看含焉还在吃,看了好一阵,看的含焉不好意思,低声问:“怎么了,这么瞧着。” 薛凌咧嘴一笑,道:“怪得很,我吃三碗,你一碗没吃完。你们吃东西都这么慢,好像要数清碗里几粒米一样,天灾还没来,用不着这般省。” 含焉嗔了一句,还待再驳,薛凌已起了身,道:“事多的很,今日也不在园中了。”言罢扬长而去。 她终没把那句话问出来:是屠易,还是申屠易? 反正人死的透,何况人家男欢女爱小两口,叫啥都行。既是起了要给沈元州找不自在的心,少不得要再思量一阵。薛凌回了自己房里,再出来时约莫午时初,估计朝堂上差不多该散了。 遣了个人去告知逸白,就说自己要早些往李敬思一躺,原打算等车夫套好了马就走。不料得片刻逸白亲自来告罪说是张二壮还没到,本是与他说的下午去苏大人处,没料得薛凌突而改了行程。 此事微不足道,怎么也不值得逸白亲自跑一趟,壑园大小也是几亩园子,俩人日常呆的地隔了三四个院。薛凌当是李敬思处去不得,笑道:“谁赶不得马,何必非得你跑来说一声,还有旁事?” “非也,只是怕姑娘换了人不舒畅,还是小人亲来坦诚一声的好。那张二壮非家养马夫,往日里,是为求个万一,养几个不干事的生面孔。若姑娘着眼,莫不如干脆将人收进来,免了今日这事。” 听闻不是为着李敬思,薛凌尚有些不信,嗤了声:“家养早买来了,人家清清白白好端端的生意,估计也不会卖身。” “姑娘真有此意,再好的生意,三五日间做不下去也是有的,人有旦夕祸福嘛。” 薛凌正在扯袖子,手搭在腕口处顿了顿,笑道:“不必不必,不过是个赶车的,谁来不是一样。他的铺子,你且照料照料,让他过的舒心些。” 逸白笑道:“若他知道姑娘这般助他,不知要如何感激。” “他像我旧时认识的一个故人,过的好些,我亦多些开怀。” 逸白赔笑答是,下人来报说是马车已备好,薛凌一蹦三尺往外。逸白在身后笑笑跟着往外走,薛大将军的小公子,故人能与个个人赶马的蠢货相像?他也有没问出来的话:你是开怀于他过的好,还是开怀于在你对一个人拥有绝对掌控? 薛凌到李府时,果然李敬思已散朝回府,门口小厮见是薛凌,忙上前请了又请,连连道是薛凌好久不来。 饶是薛凌知底下人讨好,这热情也太甚了些,问得几句,方知李敬思回府时脸色不太好看,难免府上丫鬟家丁俱添愁容,唯恐哪处惹了主家不喜。壑园姑娘来了正好,往日她一来,大人就……就多有收敛。 薛凌听的好奇,三步并两步往里院走。她走的快,小厮却是跑着去通传李敬思的。才过垂门处,李敬思已迎了出来。 薛凌娇声喊:“李大哥。”倒真像情郎多日未见。 李敬思强颜欢笑应声“你来了。”脚下步子未停,只走到薛凌面前又道:“许久不见你过来。” 下人识趣往旁边退,他二人还在笑,薛凌晃着脑袋,鬓发上一只团菊招摇乱撞,开的颤颤巍巍好似怒放秋风,嗔声道:“我不来,也不见李大哥去壑园瞧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李敬思尴尬且小有烦躁,笑不由衷催着薛凌往里院说话。才稍走得几步,离下人远了些,就凑近薛凌身旁,压低嗓子道:“不得了了,黄承誉死了。”可能是怕薛凌不信,还特意补了一句: “头都在垣定城门口挂着了。” ------------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