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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节


   可惜昭淑太后丝毫不为所动,母子情分第一次在人前撕裂。太监宫娥一堆眼睁睁瞧着皇帝丢下一句“此事已决”后扬长而去,昭淑太后还俯在榻上捂着脸小半个时辰没起来。

    后宫喧嚣可以拂袖,金銮殿上却是撒手不得。魏塱无凭无据,单拎了个小厮造得一份口供说曾给老爷子投过毒就立马要开棺验尸,便是皇党死忠如沈家,亦很难跳出来附和,黄靖愢更是第一个反对。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若是铁证如山,受这一桩罪就罢了,现不明不白一张空口,就要掘了老黄大人的坟,先帝在时也不敢如此办案。

    刑吏两部大半人丁都是黄家阵营,纷纷出言说是不妥。既然皇帝已有凶手归案,不如先查下去,若真另有隐情,又另作定论。若只是宵小之徒信口雌黄,也免了黄老爷子身后不宁。

    剩下也有寥寥数声道是时日一久,只怕证据全无,陛下也是无奈之举。又劝黄靖愢大局为重,想来黄老爷子仙庙有知,断不会为个俗世肉体烦忧。

    黄靖愢多年拿皇帝朝堂当自家后堂,即便为着黄旭尧一事有所顾忌,仍是当场发作,掷了笏板,一个暴起将那人踹到在地,口中连骂“贼杀才。”

    周遭人连忙过去拉开,他仍扬袍舞袖冲着喊:“怎不将你那死爹埋了又挖出来,天杀的圣贤书都读作狗肚子里,往太岁头上动土了不是。”

    一边骂着,眼神还时不时飘到了皇帝身上。

    指桑骂槐这事儿,站着的谁还没见过。只是有人敢当着朝臣面骂皇帝,终究是个新鲜。更莫说黄靖愢这一骂,连先皇也带上了。

    但人家是天子舅舅,苦主是皇帝外祖。你说论朝事,人没准是在谈家事,故而谁也拆穿不得。不拆穿,皇帝面子还在,拆穿了,总不能撺掇皇帝把自己舅舅以不敬之名砍了。能做的,不就是赶紧劝着黄靖愢不可在陛下面前失态,权当他真的在骂那倒霉臣子。

    金銮殿上这般热闹,不怪乎李阿牛等了许久,魏塱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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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6章 庭前月

    这场争执以皇帝金口玉言作了个了结。芸芸众生,先君臣,后人伦。管他娘亲还是舅舅,遑论外祖还是国丈,到了都是个臣子。

    魏塱一声“事关国体,势在必行”,黄靖愢总不能当庭喊“外甥岂敢”。起码皇帝到底还主动留了两三分颜面,没有要光天化日将老爷子请出来。而是退一步找来司天监的神棍算算时候,许诺寻个夜半三更的吉时开棺。

    若再不识趣,任由争执下去,没准落个即刻遣人去刨土。朝堂人也看的门清,皇帝未必有多想替自己外祖洗冤。更多的,只怕是想借着此事敲打自己的母家,让舅舅娘亲都收敛些。

    古来唇亡齿寒,霍家没了,黄家就显的碍眼。

    他日黄家没了,不知皇帝会不会又开始忌惮亲信沈元州手上兵马太多?

    后事不可知,君王多疑是常理。撇开朝堂不提,有了这么一出,恰让李阿牛有更多时间想的细致一些。

    他记起苏凔正是因为此事下狱,自己与苏凔同吃同睡,若是一点不知,好像也说不过去,这便自作主张又转回魏塱面前,多编了几句瞎话。万一来日苏凔的身份被皇帝给扒出来,他也好说自己是被人蒙蔽,属实不是薛宋同党。

    此举并非薛凌所授,江家也没想到这一出。终归江府上下是正儿八经的臣子,多年朝堂生涯,深知言多必失。推己及人,完全没想过宋沧会将这等朝事当作儿戏讲与身边人知,自也不可能让李阿牛多演半场。

    然就因为这多出来的几句话,无疑让魏塱对他的信任又加深了些。苏凔是初初为官,必是做不到守口如瓶。李阿牛与苏凔所交匪浅,是该听过只言片语。

    罗连更是以为李阿牛特意绕回来提起苏凔,是受了奚落沉不住气,所以搬出个状元爷自抬身价。暗示众人,他还有一堆亲朋党羽,并非全然是墙头芦苇根底浅。

    这一堆弯弯绕将生旦净末丑悉数绕进去,浑水才好摸鱼,所以诸人皆求了个乐呵。皇帝疑虑消了大半,薛凌顺利离间黄家,江府将李阿牛轻而易举摘出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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