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帐子并未能完全将烛光遮住,她睡不着,听着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等着人来。可那脚步声走近后?,忽然停下,不知在做什么。 她一掀开帐子,瞧见?温慎正抱着褥子往小榻上铺。 “你这是何意?”她斜眼凝视。 “并未有何意,只是怕吵醒你。”温慎边答边将褥子铺好。 月妩气得踩下床,一把将那褥子掀翻了,怒吼一声:“你若不想与我睡一起?便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温慎波澜不惊,缓缓将褥子捡起?,放回衣柜中,淡淡道:“你若是没睡,我去床上睡便是。” 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身子不如从前好了,月妩即便再生气,也不忍心赶他走,只沉默着,回到被?子里。 没多久,他吹了灯,也上了床,躺在了外面,没见?要过来抱她的意思。 她侧卧着,忽然想哭:“温慎,你变了,你从前不会如此的。” “快有十年了,是个人都会变的。” 月妩心脏紧缩,疼得喘不起?气来:“你不爱我了是吗?” 他没回答。 月妩又开始掉眼泪:“既然不爱我了,为何还要跟我在一处?” 温慎忍了忍,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旧事重提:“你若不想待在这里了,可去徐州,溪行嫂子在那边帮忙带谌儿,你许久未见?他,定也十分想念。” “你真要我走?”她转过身,看着他。 他坦然回望,眼神平静,未答一字。 月妩又难过又生气,嘭得一声躺回去:“好,我明日便收拾东西走。” 温慎没有挽留。 翌日,月妩简单收拾了行礼,独自一人出了门。 她一出门,温慎立即停下了手中的笔,朝门外吩咐:“徐州路远,付同你护送她去吧。” 付同暗自叹息一声,应了是,追了出去。 留下的杜宇放心不下,偷偷进门看过温慎几次,只见?他手里拿着笔,眼神盯着前方的窗,愣在那儿一直未动过。 他身子不大好了,得常喝药调理,月妩走时?还特意吩咐了,杜宇记在心里,中午按时?送了药和饭菜进书房,等晚上再去送时?,却?见?午间?送去的食盒动都没动一下。 “大人。”杜宇小心翼翼试探一句,“是不是忘记喝药了?” 他倒是坦然,头也未抬一下,冷冷道:“不喝了,以后?不要煮了。” 杜宇抿了抿唇:“大人若不喝药,身子如何能好?更何况,县主走时?曾吩咐过,让我……” “我说我不喝!”温慎突然发?作,将桌上那碗黑色的药汁扫在地?上。 药碗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碎成了好几片,苦涩的药汁味儿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浑身的怒意尽数褪去,只剩一具空壳:“抱歉,我不想喝药,以后?都不必再煮了。” 杜宇隐隐约约知晓是为哪般,拿了扫帚将碎片扫尽,硬着头皮又道:“药可以暂且不喝,可饭总是要吃的呀。”中午送来的饭菜可是动都没动过。 “我吃不下这些,弄些稀饭酱菜来便好,有劳你了。”他又转过身,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杜宇不敢再劝,默默出门煮了稀饭弄了些小菜来,而后?便躲得远远的。 第?二?日照旧,第?三日如常,第?四日依然,第?五日……杜宇怕他日日喝喝汤汤水水,身子熬不住了,急忙叫衙役往徐州方向去追。 只是人还没出发?,他就看见?路那头走来的光。 他连忙迎过去,小声与付同急急道:“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人就要没了!” “发?生何事了?”付同小声问。 “自县主走后?,药也不喝,饭也不肯好好吃,整日里不是待在前面处理公务,今日就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太阳一落就咳个不停……” 月妩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杜宇连连摆手:“无事无事,只是好奇县主不是去徐州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喔。”月妩微微点头,“我没去徐州,就是在周围转了一圈,他人呢?” “这会儿应该在衙门里。” “那我先去瞧瞧。”月妩大步往前走,她从北边的城里弄了身草原的红色裙子,裙摆飘动起?来,像一朵鲜艳的格桑花。 县衙前的衙役一眼认出她,要往里通报。 她当即拦住,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往县衙内探头探脑。 “堂下何人……”温慎抬头,话停在嗓子里,愣愣看着她。 他想笑,还想问她去哪儿了,可最?后?还是咽回去,冷着脸,道:“你在那儿做什么?” 月妩的好心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朝里走去:“我回来看看你。” “衙门也算是重地?,你若无事,便不要在这里乱晃。”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