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辛相到底与旁人不同:就算是一毛,他都要砍砍价。 于是他指着姜握画的图道:“学生,当以勤苦为上。这椅子是否可去掉靠背,改为方凳?” 那一个椅子能省不少木材呢! 姜握:……“辛相,要不您看看,把椅子腿也砍半呗?” 辛茂将打哈哈:“大司徒真风趣。” 两人默契跳过这个问题。 之后辛相就想迅速敲定这件事:“那大司徒,明日我就带人……” 姜握摇头:“辛相莫急,还有一事。” 她也图穷匕见:“办学是要钱的——因此上阳宫财物折成的银钱,不能直接由辛相交于户部,而是三七分。” 辛相立刻道:“什么?大司徒你办学竟然要三成?” 姜握笑了:“辛相误会了。”她把杯盏往前推了推,预备着辛相要战术喝水。 “我要七成。” 辛茂将:…… 果然,辛相直到抓起杯子来喝了两口凉茶,才把已经到嘴边的那句‘世间怎么有如此荒唐之言’给咽了回去。 一来,对面是上峰。 二来,最要紧的是,大司徒方才还未应下让他带人去清点物资,可以说这上阳宫的珠宝金银,目前仍旧只属于上阳宫。 答应了,只能拿到三成。 但若是不答应,辛茂将想想这一年多来,皇帝(神皇)对大司徒的信重,估计陛下也能允许大司徒不走户部,自行处置上阳宫财物,那可就是一成都没有了! 三成与零…… 辛茂将越想越心痛,甚至忍不住默默在心里‘腹诽’:变了,她变了!姜相变成大司徒之后就变了,再也不是那个‘随和好说话’‘不在意钱财’的姜相了! 他忍不住想要再挣扎一下。 于是他提起了旧事:“从前城建署和出版署,大司徒都是自己拿出银钱来,从不动用官中的。” 姜握闻言当即正了颜色:“这不一样。” 从前城建署出版署皆是前所未有之物。一来,在未有成果之前,若想要朝堂为她背书自是很难;二来,当时她们到底不是最高的掌权者,不愿留下任何理由,让人夺走这两署。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次必须是由国家出资,尤其是女校—— “国子监的一应使费都是出自国库,此番三所学校亦然!” 这些女学子,不能是她个人办的‘私塾’里走出去的,必须得是官学里走出去的。 辛茂将极少见到大司徒,对他们几位宰相说话如此严肃而完全不容置疑。 这一刻,大司徒甚至让他觉出了几分,面对圣神皇帝的错觉和压力。 以至于辛茂将有些坐不住。 在他刚准备起身为方才那句话赔不是的时候,就见大司徒恢复了以往的姜相。 她温和且坚然道:“辛相,不出十年……若是顺利的话,甚至五年内,你就能看到结果。” “国库这笔支出,你是不会后悔的。” ** 端午休沐前的两日。 姜握与辛茂将定好了一并去查点一处殿宇——通过上次的谈话,姜握觉得自己还是得跟着辛相去一次。 先选一处宫殿作为试点,建一个模板出来:免得辛相连描着金粉的窗户,门户上悬挂的绣缎锦帘等类似可以留下的物资,都给她拆了弄走。 晨起,姜握来到了上阳宫的正门口。 上阳宫的朝向与长安的太极宫、大明宫以及洛阳的紫微宫都不同——作为皇城,皆坐北朝南,以示天子南面群臣之尊。 而上阳宫,则是坐西朝东。 巍峨宫殿,面向日升之东方。 姜握早早就到了,立在正门处,看了完整的日出东方。 * 姜握是自己来的,但辛相身后跟了十数人,其中有两三个着绯袍的官员、其余大多都是五品下的碧衣官员。 于是皆上前,略带惶恐拘束:“见过大司徒。” 姜握认得其中有户部度支郎中——专门负责掌国用支出,计每年所入之税赋,所出之使费。 此外,辛茂将还带了工部和将作监的人:金玉摆件等物,自然可以直接带走。但有些影壁、装潢等物,得知道哪些能拆了带走,哪些不能。 这些人,姜握都理解,倒是见辛相居然连司农寺的人都带上了,多看了两眼。 辛茂将解释道:“那些个奇树异草、奇禽异兽,在宫中养着多有花销。” “倒不如变卖了,还是一笔可观的银钱。”他随手指着一株牡丹道:“据说,这一品名种,就这单株,就能卖二百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