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该是但是了。 果然,姜沃道:“但是,这些都是刘相自己亲力亲为主事的。”当然,也是当年百济无甚人才可用(起码没有合刘仁轨标准的人才),他就都自己上了。 刘仁轨就像那种各科都能考九十分以上的均衡勤奋型学霸。 媚娘听到这儿,就不用姜沃再细讲王神玉了。 她已有定夺,落子于棋眼。 在姜沃心里,若还是以成绩来打比方,王神玉全力而为,到底能考多少分她也不确定,反正这些年,他一直在六七十分徘徊,唯有一项是满分,那就是选人给他干活! 需求才是最大的生产力。 王神玉的性格,决定了他必须会挑人用——他并不是闭着眼一味懒散。要知道他哪怕不干活,却也是要负责任的。但他这么多年,哪怕没有功劳,职责之内的事儿也从来没有犯过错! 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姜沃还实景模拟了一下共事场景。 她对媚娘笑道:“若是这两人议事,大概会是这样吧——” “刘相问起对一事的处置,王相就会答道,别问我,去问某某。” ** 裴行俭若是知道这一场对话,必然要道:姜侯神算! 话说王神玉终于到场后,裴行俭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以目光示意刘仁轨,求你,别急。 主要是也没啥理由可急,随着王神玉进门,这都堂中的刻漏刚刚响起,说明王中书令到的很准时,并没迟到。 刘仁轨勉强压住的火,在讨论第一件事的时候就再次熊熊复燃起来。 第一件事正是刘仁轨根据过去治理百济的经验提出来的:“每逢天灾,必有黑心商户要囤货居奇,欲发国难之财。若不杀住此风,朝廷哪怕有常平仓放米,也是杯水车薪,终不能抑米价。” 他说到‘杀’住此风的时候,杀这个字,可不是形容词。 在场众人都感到了杀气腾腾,想来是毫不夸张的动词。 裴行俭刚要开口,就见刘仁轨根本不看他,直接盯着王神玉问道:“王中书既然是总任官,可知昨日京中粮米铺中米价几何?昨日新入常平仓的五谷与救荒粮的数目又是多少……”直接四五个问题砸了过去。 说来,王神玉来开会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的杯子。 他很讲究,从来不用各衙门的公用杯盏。此时他与刘仁轨是分列左右两首位,听对面刘仁轨如此诘问,他也不急。 先示意大议会上随侍的宦官,给他杯中注入热水。 热水入杯,在场诸人都闻到了清淡却明显的药草气息。有比较懂行的,还能闻出来,这是冬日保养所用的饮方,苏子人参饮。 王神玉开口道:“常平仓之米价等事,刘相可问户部尚书岑文倩,囤积居奇有违律法的商户查处事,可问大理寺卿狄仁杰并京兆府尹……”他声音不紧也不慢,把刘仁轨方才问的问题,归属何人挨个告诉他。 刘仁轨虽然须眉皆半白,但没有慈和之态,依旧虎目含威,好容易耐着性子听完,立刻追问道:“我只问你知不知道!”总揽备灾事的宰相,难道不清楚这些事?! 王神玉淡然道:“昨日事,等他们今日各自回了,我不就知道了吗?” 还端起眼前苏子人参饮喝了一口,叹道:“刘相在急些什么?莫不是刚从东海回来水土不服有些上火?” 刘仁轨原本上不上火不知道,但此时是真的火噌就上来了。 当即拍案而起。 都堂中更是安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