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地想了一下:如果她是太子,有一位宰相直接或者间接贬掉他两位东宫重臣,哪怕都是依法办事,那心里也不得不嘀咕一下,这位宰相是何意啊,是不是针对我啊。 明谋最难解。 对方先出招,就是逼姜沃最少吃一头亏:若是选择按律行事依法办事,就必然要得罪东宫了。 姜沃:这……是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 * 曜初一番分析后,倒是秀眉微蹙,很为姜沃担心:“姨母,这便是针对你设的局。这样一来,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不只东宫,更要同时得罪好几方势力! “我记得姨母说过,人的天性就是寻找同类,并且同情同类。”用老祖宗的话说,就是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这一次姨母毫不容情的话,东宫其余属臣会畏惧。”哪怕口里不说,也要怀疑姜相是不是真要扶持周王,正在找借口,挨个修理东宫属臣。 而开国时就有功的老牌勋贵旧臣之家们,也会心生不满:能有这个大唐都少不了他们的一份功劳,如今就人走茶凉,一点儿优待都没有了? 最要命的是…… 曜初又道:“姨母,这种子孙、亲眷、家仆仗势敛财的问题,若是细查下去,保不齐许多家都有,只是多少与轻重的问题。” 说完又蹙眉:“有些世家与勋贵簪缨之族,实不将律法放在眼里!自觉势大,民不敢告官不敢究。” “若一直如此风气,只怕大理寺这回刚处置完戴至德,下回又换汤不换药,再给姨母来一回。” 姜沃实在欣慰,不由含笑:“曜初想的很好。” 曜初这点真的很像媚娘,哪怕年少也没有非黑即白的理想化,她看问题很实际,也很透彻。 姜沃倚在竹椅上,仰头望着一树海棠道:“曜初,没有不能破的局。” 她取出了一枚铜钱:“事情都有两面性。” “没错,戴至德之父戴相,在贞观初位高权重,颇有遗泽。”姜沃笑着翻过了这枚铜钱:“那咱们就要想一想了,以先帝的英明,为何重用这位戴相。” “这几日,我寻了许多四十年前的卷宗,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姜沃对着屋子抬抬下颌:“那些卷宗,我都放在屋里案上了,曜初可以去看。” 曜初等不及地起身,直入屋内。 只剩下她方才坐着的竹椅,尤自在轻微晃动。 姜沃以手支颐:设局人选出戴至德来,当真是好!正如曜初所说,不少世家勋贵对律法不甚重视,觉得律法是用来约束寻常官员和普通百姓的,他们这些高门权贵自有特权。 以戴至德此事,正好可以正一正律法之威。 * 三月十五的大朝会。 朝臣们都是带着吃瓜的心来上朝的,也拭目以待:姜相到底会不会站在大理寺这头,严惩戴至德。 姜沃入朝时也巧,还正好跟戴至德碰了个面,两人彼此按官位礼数见礼。 说来,近来多有人向姜沃说情,然戴至德本人却没有来求情——他是自恃道国公府的出身,又是太子詹事的身份。 他就不信,姜相还真能铁面无私办他? 旁人怕她是宰相,是吏部尚书,可戴至德不怕——谁家没出过宰相啊?而且一旦将来太子登基,他也未必不是宰相! 他倒是知道,大理寺那位年轻的狄正卿,已经按照律法拟好了他的罪名,比如现在,正在朝堂上向二圣回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