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几回授琮玺吧。” 崔朝不免笑了:“这些日子,单授琮玺这一步,你都走过千百回了。” 他虽如此说,还是进屋取了一个颇具分量的檀木匣子出来——姜沃早向礼部打听过琮玺与外头匣盒的尺寸与重量。 之后特意去将作监做了个尺寸一致的檀木盒,又往里头装了些金银,做到重量等同。 然后捧着这个檀木盒,练习过无数遍当日流程。 那一日,自然要做的无瑕。 她走向媚娘的每一步,最后递上琮玺的姿仪,都要是她能做到最好的。 “你站在这儿。”让崔朝站在院中‘扮’皇后,她则退出去,从入门开始演练。 哪怕已经按照要求,‘扮’了无数次准备接琮玺的皇后—— 崔朝还是有点不自然。 姜沃见此,就像自家孩子被别人家孩子比下去的家长一样,痛心疾首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看看人家王正卿。当时在太史局、礼部、太常寺的一并围观下,排演‘代后行亲蚕礼’,也都风雅从容走下来了。” 崔朝闻言扶额而笑:“好,我尽力。” 说着努力站的‘端庄’些。 姜沃这才满意。 因是最后一夜的‘彩排’,她还特意进屋去换了明日正经的朝服。 如今上朝她按四品吏部侍郎的官职着朱袍。 但明日皇帝特许她按银青光禄大夫例,着紫袍珮紫授,腰悬鞶囊水苍玉。 见她走出来,崔朝面容上的笑意,就如同倾泻一地的月华一般清亮。 这些年来,他看着她先着青衫绿服,又见她换绯衣朱袍,再到今日衣紫而至—— 如飘然乘云,紫气东来。 崔朝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为皇后的册封礼欢喜的难入睡,自己何尝不为她欢喜的难眠。 * 直到又走了数遍,走到姜沃觉得自己明儿哪怕是梦游,也可以仪态合宜的将琮玺递与媚娘手中,才停下来。 崔朝才算结束了他的角色扮演。 两人一并进屋。 姜沃换掉官服,也懒得再穿大衣裳,只穿着中衣抓了件披风裹上,就走出来。 依旧在窗边站着看星辰。 然后指给崔朝看:“我是依星象卦出的册后吉日——四月末,恰三星在隅。” 崔朝心中一动:“三星在隅……是诗经中‘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姜沃远望星河光灿:“是。”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 是夜,英国公府。 李勣于书房灯烛下,将已经烂熟于心的‘册立皇后’典仪章程又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 直到有叩门声轻轻响起。 长孙李敬业走进来,垂首站在跟前:“祖父唤我有吩咐?” 李勣点头道:“明日册后大典,是你第一次上太极殿朝堂,礼仪规矩不要出错。”他明日是册后正使,自家儿孙自然要比旁的官员更谨言慎行。 今岁朝堂实缺空出来不少,李勣看自己的长孙也十八岁了,就随手给他划拉了一个兵部的七品库部主事官,让他开始入朝为官。 李敬业应了,又好奇道:“祖父,这回武皇后册封大典,为何如此特殊?” 李勣抬眼看了长孙一眼。 语气很淡:“怎么?” 李敬业倒未察觉到,而是继续好奇问道:“从前册立皇后,也只有圣人在太极殿对百官宣诏册,以及皇后于后宫接诏两桩。” 相当于前朝后宫分明——皇帝与百官在前朝册后,后宫内命妇们云集看皇后接册。 负责沟通前朝后宫的便是册封正使和副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