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 说过两句轻松笑语,皇帝正了神色:“朕自晋王起便与姜卿相熟,这些年来朕自信重你,你我君臣彼此心知。” “但今日朕先于朝堂问及天象,再于朝后,单召姜卿一人来立政殿,便是明示群臣,朕看重于你!” “接下来这段日子,朕不便做的,便委姜卿去做——替朕看看这朝上诸人心思,激浊扬清明真削伪,选一选这朝上不与太尉一脉同流者,可用者。” “宗亲是抵不住太尉的。” 今日朝上一场明辩,皇帝看的分明,以长孙无忌和世家今日之权,宗亲无力抵挡。 此番涉事宗亲,哪怕位高如江夏王和吴王,想要在长孙无忌手下保住命,都得靠皇帝提前安排,出手运作一下。 那在将来,甚至是很快就要到的将来。 他终究要自己出手,从舅舅和世家手中拿回属于他的皇权。 第91章 谋反案尾 腊月中旬,下起了鹅毛大雪。 太史局。 姜沃从小火炉上拿起茶壶,为对面的贵客倒茶。 李勣道谢,苦笑道:“我来太史令这里躲躲清闲。” 姜沃含笑:“好,这间师父的屋子,就借与大将军躲麻烦。” 袁天罡屋里的摆设姜沃都没有动,只会打扫落尘。甚至连师父原本随意堆在地上的书和竹椟,她也依旧让它们留在地上,就像时光永远停驻在这间屋中一样。 若说如今朝上谁最坐蜡,无非是李勣大将军了。 太尉一脉,宗亲一脉,都在催他表态。 以至于都快过年了,李勣还得一大早从府中躲出去。 不过,他到太史局来,也不单为了躲清闲,也是有话要说。 李勣真决定什么事后,说话一般就不爱绕圈子,直接道:“我与太史令相识的也早,此时又都为陛下,有话我就直说了。” “大将军请。” 李勣道:“太史令应当也看得出,是太尉要动江夏王——薛万彻是自己找死可以死,江夏王实不当。” “吐蕃今年可不安分。”李勣端着茶盏,也端出了一种肃杀之意:“太史令出使过吐蕃,回京后就曾因吐蕃事上过奏疏,应当也有察觉。” “今岁上半年,吐蕃赞普——罢了,那赞普只是幼童,还是直接说禄东赞,发兵十万征洛沃,往东走了一步。” “下半年,再起兵征藏尔夏。下回,只怕就要打到白兰部和吐谷浑了。” 姜沃点头,她既然关注吐蕃,今岁吐蕃起刀兵之事自然也知道。 虽说如今吐蕃都没碰到一丝唐境,甚至为了表示谦恭态度禄东赞还曾上书想再求和亲事,但吐蕃不安分的心,已昭然若揭。 李勣道:“若置江夏王于安西都护府,可暂震吐蕃。” “一来,吐蕃若再不安分,欲动吐谷浑,江夏王可领兵为援;二来,江夏王当年是亲送文成公主至吐蕃,对吐蕃地势颇为熟悉。再有吐蕃先赞普松赞干布,当年见江夏王执子婿礼,吐蕃待江夏王也会更忌惮些。” 李勣喝了杯中茶:“但此话,我不好对陛下讲,更不可能于朝上站出来保江夏王。” 他现在位置太敏感了,手握兵权,就应当摒弃外界一切声音,只听皇帝的。 这会子为谁讲话都不合适,都会破坏这个平衡。 但李勣从长远看,觉得江夏王若是受此事牵连殒命,于国甚是可惜。 所以他来了太史局。 他不能说的,眼前这位太史令能说。 同为皇帝信臣,她比自己少许多掣肘——身后无家族,无婚配,无子嗣,孑然一身。 她无牵绊,皇帝就不会觉得她说话有私心。哪怕她的观点皇帝不同意,也不会怀疑。 果然,李勣说完,就见眼前这位太史令应了:“大将军虑的是,我会与陛下提及此事。” 见她身无挂碍,这种敏感事都应的轻松,李勣难免有几分羡慕。 又想起这次谋反事,其余人且不论,房家肯定是倒霉了——有子谋反,长孙太尉已经上书,按旧例罢房相配飨之荣。 旧例是谁?正是倒霉的杜相杜如晦——他儿子杜荷参与太子李承乾谋反事,把亲爹给连累了。 如今,房相才走不到五年,房家又闹成这样。 当年‘房谋杜断’,都是先帝心中股肱之臣,必入凌烟阁的宰辅。结果身后事皆被不成器的子孙糟蹋,李勣叹道:“惜乎房相杜相。” 姜沃低头直喝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