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自然很不满,与皇帝谏过多次宇文节不如褚遂良等人,然而这次李治咬死了不松口,非要如此。 大约是见皇帝如此‘任性’,长孙无忌索性也不在这件事上跟皇帝争了,横竖门下省原本也有他的人——门下省另一位宰辅于志宁便是他的好友。 出乎李治意料的是,舅舅居然转头动了尚书省! 尚书省左仆射李勣很快来到皇帝跟前,固求解职。 李勣苦笑道:“臣原就是武将,这尚书省左仆射实难担起。”尚书省下辖六部,之前这个职位是房玄龄一做二十余年,可见何等要紧。李勣自问在打仗上没问题,但在辅政庶务上,与房相当年实相差悬殊。 “臣只觉举步维艰,便是留在尚书省,也只能保自己不出错,并不能为陛下做什么。” 他之前多年驻守并州,论起朝堂事,哪里论的过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不犯错被他们抓住就不错了! 而李勣也感觉得到,自打上回褚遂良被弹劾,长孙无忌示意他求情他没有接过那个眼神后,长孙无忌待他,就颇为冷淡。 如今张行成与高季辅两位宰辅又不在了,李勣觉得,自己要再占着尚书左仆射的位置,就太扎眼了。 说不定一个疏忽被人抓到——那就不是请辞了,而是被人赶下尚书左仆射的位置了。 彼时李治望着眼前坚持要求去职的李勣,只觉得肺腑冰凉,失望道:“英国公去意已决,朕再难留,由着你吧。” “陛下。”李勣望着面前年轻君王,坚定道:“臣并非退却。” “当年陛下为晋王时,臣曾说过愿为守并州。那如今,陛下为天下主,臣自为陛下守天下。” “若是陛下信得过臣。”李勣屈膝跪地道:“臣愿替陛下掌京畿之师!” 与其在朝上被人盯着寸步难行……他该回到他最熟悉的军伍中去了! 随着皇帝扶起他的手,李勣的心也落下来。 李治深深颔首道:“朕信得过大将军。” 这一年六月,尚书左仆射李勣请辞,皇帝准辞。 因嘉其多年战功,册为司空。 自此,满朝宰辅,除了被皇帝强塞进去的宇文节格格不入外,其余都与长孙太尉交好。 连皇帝自己都曾在朝上道:“太尉,朕之元舅,先帝所定辅政大臣,凡有所言,朕无不嘉纳。”[2] 姜沃回想这永徽三年的上半年,也能够理解皇帝此时的郁闷。 这半年,除了媚娘的身孕,真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因媚娘待产中,也没有人陪皇帝看奏疏,开解他看到‘某些人’奏疏的不快,皇帝索性把奏疏都推开——反正只需要他朱批‘准奏’即可。 “太史令陪朕下一局棋吧。” “朕原来总与子梧下棋,好像从未与太史令对弈过。” 君臣二人在窗下对坐。 皇帝敲着棋子道:“朕已经给媚娘的孩子取好了名字。” 姜沃做恭听状。 “李弘。” 姜沃轻轻放下一枚白子,开口道:“臣敢问陛下,此名可是源自道经中《太上洞渊神咒经》。” 李治点头:“太史令师门渊源,所知不错。” 姜沃等到皇帝落子,并且吃掉一片棋子后,才道:“陛下,《咒经》中有云‘真君者,木子弓口,王治天下,天下大乐’。”[3] 木子弓口,正是李弘二字。 此谶语流传之广,跟隋末那句‘李氏当兴’也差不多了。因有此语,乱世中许多造反首领,都会自己的其名李弘,以彰天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