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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诉他的,还带着遗憾给他展示了下他可怜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幼鹞,然后问李淳风:“怎么朕才带着鹞回到立政殿,魏征就到了?要不你起一卦,算算接下来一月魏征都什么时候过来谏朕,朕好早把鹞子收起来。”合着还想再弄一只。

    李淳风:……

    李淳风是早就跟着二凤皇帝的人,深知陛下是个爱好广泛的人,名驹、鹞鹰、猎豹、书法、美酒、音律,甚至猜拳掷骰为赌戏,无一不喜,无一不精。

    在李淳风看来,这很正常,皇帝从来是个炽烈灿然,热爱生活的人,只要不耽搁正事不就行了吗?

    但魏征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看这些事的:哪怕皇帝现在没有因为爱好误了任何政事,但他还是时时绷着一根弦,准备就任何一点可疑苗头上谏。他不愿皇帝前勤政后废弛,成为那种因‘天下承平日久’,就懈怠懒政的皇帝。

    于是魏侍中把自己化作一根勤快的小鞭子,时时刻刻悬在皇帝身边,警惕地指指点点。

    而皇帝的心胸也让他容忍并格外看重这根‘鞭子’,有时候魏征太久没上谏,他还得去戳一戳人家:“卿近来怎么没话了?”

    直到被大大谏一通才舒服。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所以,李淳风不得不有此一问,魏侍中到底去不去啊,我徒弟可不是一只鹞子,捂坏了可不行!

    皇帝刚想说话,就听幼子开口了,声音温和而沉定:“太史令,魏侍中是不会对这件事有异议的。”

    二凤皇帝也是一奇:咦,他了解魏征是正常,难道雉奴也看得出来?

    于是示意李治继续说。

    李治便道:“姜太史丞是刚立了功,一场诗会自是去得。魏侍中虽爱上谏,却不是那些一味迂腐的人。”

    他笑着回望了一眼皇帝,父子俩相视而笑,李治又道:“比如父皇心胸宽广,知人善任。对外族将领向来一视同仁,凡是有功皆是同汉臣一般恩赏,魏侍中也是极赞成的。”

    “不似有些脑袋迂又心胸小的人,有战之时便想着人家番将去出生入死,到了论功行赏又说非我族类不该厚赏,很是讨厌。魏侍中倒不是这样的人,否则父皇不会这样看重。”

    当然,还有一条李治没说出口的是,魏征很少谏别的同事,一般直接对着大老板开腔。

    而皇帝听了幼子那些‘知人善任心胸宽广’的赞美,简直开心的要发光,又深觉李治说出了他的肺腑之言,便感慨道:“雉奴真乃朕之心肝啊。”

    那样疼爱的语气,让在场众人,除了这父子俩,均觉得寒毛当场起立敬礼。

    姜沃立刻想起了历史上著名的肉麻父子信:“不见奴表,耶耶忌欲恒死”。——皇帝出征路上,一直见不到儿子的信,就主动表示:崽儿啊,见不到你的信,爹想你想的都要死了![1]

    比不过比不过,谁说古人含蓄的。

    太史局师徒们告退后,剩下的父子二人又温馨感人了一会儿。

    李治还开口向父皇讨几匹棉布:崔朝不但送了农户和棉种回来,更从当地收购了些现成的棉布,只是当地织力有限,哪怕他尽力搜罗,也没有质量太好的棉布。

    但架不住这东西稀罕啊,物以稀为贵。起码二凤皇帝是不打算现在分赏出去的。数量太少,有人分得到,有人分不到,不均易令人生怨,于是准备统统搁在库房里,也让尚衣局的人研究下这种布料的保存与使用。

    但雉奴想要几匹,皇帝还是大方给了:“好,你回去做几件衣裳,也拿来朕瞧瞧如何。”

    李治眨巴了下眼睛,乖巧道:“父皇,儿子要棉布,并非自用。是想着送给舅舅做谢礼,舅舅近来教了我许多律法,很是辛苦。我想着,若是送旁的摆件珠宝,也都是父皇赏赐的显不出心意,倒是这棉布,算是跟儿子有些关系。所以想送给舅舅。”

    皇帝更是欣慰,看看,朕这儿子!朕真是会养孩子啊!世上绝没有比朕的儿子更听话的孩子了!

    于是立刻召见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到了,听皇帝讲了来龙去脉,也心里也是又熨帖又欢喜,趁热打铁跟皇帝说了许多‘晋王聪慧’‘晋王仁厚’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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