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影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会被少年所吸引,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可这时……似飞应该就不会喜欢他了。 且不说自古以来文官武将不可拉帮结派,单单说想要一展抱负的少年解元,就不可能在考会试和殿试的前夕留恋儿女情长。 毕竟,如果一个男子在人生最重要的关口放弃激流勇进,而是只想娶个家底殷实的妻子,在岳家的关照下‘平步青云’,乔影当然也不会喜欢他。 乔影喜欢的并非是‘天分出奇高的人’,而是能一直沉下心做一件事、不为外物动摇心中理想的少年。 就像他很喜欢、钦佩那十二生肖木雕的手艺人一样。 当乔初员第二年再去木沧县买木雕,那木雕师傅的雕工可以说是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一步步前进,怎会不叫人钦佩? 后来……在得知木雕师傅是何似飞后,乔影一颗心激动的‘砰砰’直跳,眼睛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看,钦慕之情溢于言表。 谢九娘说了这么多,原本还想看看徒弟的反应,再询问他成亲一事到底是乔家两口子逼得,还是自己自愿的。 要是乔家两口子一直用世俗眼光来压她徒弟,她这个师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即便时至如今,她说话的份量已经大不如前。 但无论如何,乔家两口子休想逼她徒弟。 可现在,看着乔影一副恨嫁的样子,谢九娘就知道自己这回白操心了。 谢九娘突然询问:“听雪点说,昨个儿你跟你爹娘动了匕首,差点以死相逼,怎么回事?” 乔影一五一十的说了爹娘想害何似飞丢状元的事情。 谢九娘微微错愕了一下,乔影打量着师父的神色,还以为自己没做好,却听到师父下一句话道:“你现在……已经彻底跟他们……?” 乔影显然没料到师父的重点居然在此,微微垂下眼帘,道:“其实,他们对我的态度一直如此。只是以前的我,心中还满怀期许,期待能得到他们的关心和疼爱。小时候,我想,如果我更听话一点、做得更好一点,他们会夸赞我;后来、后来我又想着,如果我胡闹一点,他们至少也会批评我、打我。只要他们能看我,我就会很开心。师父,现在的乔影,对他们已经没有期待了。” 没有期待,所以,可以撕下和善的假面,真刀真枪的坦诚相见。 谢九娘活这么多年,世事变迁看过不少,但还是压制不住对乔影的心疼。 她抬手,摸了摸弟子的脑袋,无声的安慰他。 乔影也不想让师父为他担心,道:“其实,当昨日把一切都说开后,我觉得心里顺畅不少。真的,师父,我心里从来没这么舒畅过。以前都是我求他们多看我一眼,我那么卑微的把心捧给他们,无论他们怎么糟践都可以。但当我把心收回来,当我只做我自己的时候,我发现,他们远远没有我小时候想象的那么强大。原来,我爹只不过是色厉内荏,我娘只会一味的给我身上加道德包袱……我看穿了,所以我不会再受到伤害。” 当一直捧着一颗真心的人收回自己的心后,就该对方患得患失了。 谢九娘道:“阿影真的长大了啊。” 乔影漂亮的杏眸弯了弯,道:“师父此行前来,一定不是专门给我讲故事,您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徒弟等着呢。” “原本是重要的,但现在看来,也不算多重要了。”谢九娘道,“我同余明函有些交情,二月那会儿见着他时,他说‘乔家是京城望族,却让一个垂髫小孩不断孤身前往绥州,定有爹娘失责缘由在。四年前,乔家小儿想要拜师于我,最终没当面开口;两年前,因缘际会下同我弟子相遇相知相交,我那弟子甚至当着乔家二郎的面说过结亲一事。如今,我弟子进京赶考,考中后应该就商量提亲了,因此,他也算我未过门的徒媳。我且劳烦九娘,进京照拂一番乔家小儿。’” 谢九娘每说一句,乔影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红上一分,说到最后,谢九娘自个儿也乐了。 她想着,来都来了,那就把自己想说的事情都说完。 谢九娘道:“阿影,我且与你说道清楚,你祖父留给你的遗产中,不仅有京中、乃至一些富庶地带的宅子铺面,还有他曾经培养出来的一把手,如今这些人虽年纪大了,但大多都有收徒——就像那乔初员。你爹可能说那是他找回来的,其实那都是你祖父留下,是我当时游历到扬州,让他回京照看你的。” 顿了顿,她说:“这些人都是各有各的生意和铺面在的,如果你要将其分割一半出去,那些人定然也收不回来了。你可要想好这一点,毕竟,得力手下的培养当真艰难。”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