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书案后终传来一声:“回。” …… 长街落了一地的月光,银辉满地。 七宝香车骨碌碌驶过长街,但见明月高悬,街上静默。 岳栩低头赶路,马车自青石板路穿过。 倏然,一声凄厉的嘶鸣穿破长空。 不知何时,从暗巷中闯入一个醉汉,那人喝得酩酊大醉,脚步虚浮。 满脸坨红,差点死在马蹄之下,却还对着岳栩咧嘴傻笑。 岳栩横眉立目,懒得搭理一个醉汉,转而朝身后的沈砚道:“主子可有大碍?” 月光旖旎,隔着一道墨绿车帘,马车内悄然无声。 岳栩皱眉。 后背忽然一冷,岳栩猛地转身,本该在地上躺平的醉汉不知何时起了身,手握利剑,直朝马车而去。 岳栩惊恐瞪圆眼珠,利剑出鞘:“——主子小心!” 银白的剑身在光下泛着银光,只见电光火石之际,一柄执扇突然从马车内飞出,直冲向那醉汉眼睛。 那醉汉躲闪不及,一手捂住眼睛。 只一瞬,立刻占据下风。 数十个暗卫从暗处飞出,刀光剑影,银光骤现。 那醉汉渐渐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满脸皱纹,一头白发苍苍。 他仰头,浑浊的双目中满是不甘:“你这个乱臣贼子,滥杀无辜,残暴无心……” 一只手缓缓挽起墨绿车帘,沈砚一身月白色暗花纹长袍,如墨眸子淡漠。 他居高临下,垂眼睥睨被暗卫团团围住的醉汉。 “这几回,都是你在跟着我?” 护在沈砚身前的岳栩一惊,身为统领,他竟不知沈砚被人尾随。 岳栩单膝跪地,打算今夜之后自去领罚。 沈砚眼中淡淡,手腕上悬着沉香木珠,他不动声色捻着。 岳栩转而拿剑直逼醉汉:“谁派你来的?” 醉汉哈哈一笑,忽而双眼紧闭,岳栩眼疾手快,冲上去掐住醉汉的下颌,逼着他将口中毒.药吐出。 醉汉连声干呕,望向沈砚的目光狠戾阴毒:“沈砚,你不得好死,今日杀不死你,来日我定为我师父……” “你师父……” 目光在“醉汉”脸上停留一瞬,沈砚低笑一声,“……玄静真人?” 老道不再装疯卖傻,直瞪向沈砚:“呸!你这个狗贼,当初是你杀了我师父……” 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银光,老道怔愣在地,只听一声匕首落地,再低头,刀刃直落在自己手指上。 汩汩血流淌了一地。 ——沈砚砍断了老道的一根手指。 无人知晓沈砚是何时出手的,只见匕首立在青石板路上,轻轻晃动。 老道瞠目结舌,疼痛自断手传来,犹如撕心裂肺。 他一张脸疼得扭曲。 师父被杀时,他是靠着闭息丸得以从沈砚眼皮下逃脱。这些年苟且偷生,日夜盼着能亲手手刃沈砚。 他知晓沈砚偶尔会回旧府,特意在路上蹲守。 今夜是酒壮人胆,可惜还是被沈砚识破了。 逆着光,沈砚一双眼睛如坠入朦朦夜色,望不真切。 清润眉眼笑意淡淡,沈砚勾唇轻笑,好整以暇垂眼,似看一只低贱的蝼蚁苟延残喘:“继续。” 老道惊恐,颤抖着佝偻身子往后退去,后背撞上利剑,又堪堪停住。 沈砚垂眸,似笑非笑,指尖轻抚过沉香木珠:“怎么不骂了?” 那声音伴着萧瑟秋风,似从阴曹地府传来。 滔天的夜色笼罩在沈砚身后,宛若化不开的浓雾。 老道连连磕头,额头哐哐砸落在青石板路上,血珠滚滚。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砚唇角笑意轻敛,朝岳栩瞥去一眼。 岳栩会意,剑起剑落。 老道的手指头瞬间又少了一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