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递来的热茶,漱口毕,抬眼狐疑:“为何,可是京中出事了?” 秋雁挥袖,屏退一众丫鬟,而后方踱步至宋令枝身侧,屈膝福身,附在宋令枝耳边低语。 “姑娘,奴婢今日听二门的奴才说,国舅爷出事了。” 宋令枝皱眉。 秋雁对那日长街的阴影心有余悸,哑声道:“听说昨夜国舅爷在醉仙楼吃醉酒,还吵着要出城,后来从马背上摔下,一只脚被马踩成烂泥。皇后娘娘气极了,命人将那马酷刑处死。” 宋令枝扬眉:“……只是吃醉酒?” 秋雁低垂着脑袋,神色慌张:“还、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都是些腌臢话,没的辱没了姑娘的耳朵。” 秋雁抿唇,“奴婢听说,皇后娘娘一早宣殿下入宫……殿下?” 淅沥雨幕中,沈砚一身朱红圆领袍衫,油纸伞撑在他手上,身姿玉立。朦胧雨雾落在他身后,似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秋雁低着眼睛,垂手不敢乱瞟。 早有宫人接过沈砚手中的油纸伞,俯身为他挽起湘妃竹帘。 雨丝飘摇,沈砚沾了一身水雾。 白芷和秋雁福身告退。 沈砚淡声打断,命人重为宋令枝更衣,他低眸瞥一眼宋令枝身上的青白锦袍:“这身太素净了。” 秋雁忐忑不安望向宋令枝,而后悄步,重拿来一身妃色织金锦宝相花纹宫衣,广袖袍衫上绣着红莲,乃是如今江南最时兴的双线绣,远远望去,流光掠影,如梦如幻。 宋令枝往后退开半步:“太张扬了。” 沈砚侧目,手上的青玉扳指轻转,目光在宋令枝脸上停留一瞬,而后颔首:“就这身。” 宋令枝柳眉轻蹙:“若不是赴宴,这一身未免……” “不是赴宴。”沈砚声音轻轻。 他起身行至宋令枝身后,亲为她挑了一支金镶玉红珊瑚点翠玉簪。 “是入宫。” 皇后娘娘要见的不仅是沈砚,还有……宋令枝。 长街湿漉,七宝香车穿过灰蒙蒙雨幕。 宋令枝倚在车壁上,一颗心七上八下。 皇宫巍峨耸立,静静伫立在雨幕中。 宫门近在眼前,乌云密布,高高笼罩整座皇城。 手足渐渐冰冷,一是寒症发作,二是宋令枝对皇宫的不喜。 案几上支着小小的银火壶,金丝炭红热滚烫。 宋令枝却仍觉得还不够。 她还是冷。 “……冷?” 耳边落下轻声的一记笑,宋令枝下意识点头,回神之际,倏然想起马车上坐着的是沈砚,而非秋雁白芷。 她陡然一惊:“殿下,我……” 话音未落,唇边突然碰到一物,棕黑色的药丸。 宋令枝只来得及一瞥,不曾细看,那药丸已先一步落入她口中。 苦涩的气味在唇齿间蔓延而开,似那夜宋令枝替贺鸣服下的那颗。 那夜的恐慌和惊恐又一次席卷而来,宋令枝愕然睁大眼,贝齿不敢挪动半分。 沈砚眉眼清冷,不曾因宋令枝的惊慌有半分的起伏变动:“咽下去。” 声音淡漠,似那日迫宋令枝吃生鱼片那般。 先前那回,宋令枝早吃足教训,她不敢再反抗一二,深怕沈砚又突然发作。 忍着惧怕和不安,宋令枝一点一点,将那药丸吞咽入腹。 意想之中的疼痛痛苦并未出现,倒是四肢不似先前那般冰寒,宋令枝疑惑抬眸:“这是什么?” 沈砚言简意赅:“暖香丸。” 宋令枝还想多问。 一语未落,早有宫人匆忙赶来,取来脚凳伺候沈砚下车,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 “三殿下,娘娘如今正发着脾气呢,您快去瞧瞧罢。” 余光瞥见沈砚身后的宋令枝,侍女眼睛圆睁,她往日只在他人口中听过这位宋姑娘,今儿一瞧,只道传闻果真不假。 怕是满宫的锦簇花团,也不如宋令枝半分。 只可惜得罪了皇后,再好看也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