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 心神恍惚之际,不知不觉,青杏行至耳房。 日影横窗,青松抚檐。 往日悄然无声的院子,此时却多出两道陌生的声音。 一墙之隔,秋雁拉着白芷的手,悄悄打量:“吓死我,严公子竟然是当今三殿下。白芷姐姐,你快掐我一下,我瞧瞧是不是在做梦。” 白芷如愿在她手背上一拍。 秋雁捂着手跳开:“你怎么还真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思及府门口站着的侍卫,以及府上奴才对沈砚的毕恭毕敬,秋雁缩缩脑袋,不安咬唇。 “姐姐,我总觉得心慌。” 皇子的府邸自然比不得别处,处处都是规矩。若是行错半步,兴许还会遭人耻笑,连带宋令枝也会被人笑话。 秋雁惴惴不安:“白芷姐姐,你说三皇子……” 半支的窗棂忽然想起一声讥笑,一人款步提裙,透过楹花窗子,和房中的秋雁白芷相视。 “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半点规矩也不懂,竟还敢私下妄议主子。” 秋雁恼羞成怒,上前欲和人争辩:“你——” 白芷赶忙将人拽住,视线冷冷在青杏脸上打量:“我妹妹这人心性直率,若是有哪里冒犯到这位姐姐,我替她赔罪。” 话落,她朝窗口福福身子。 秋雁目眦欲裂。 青杏得意洋洋,伸手扶正鬓间的玉簪,这玉簪,还是皇后娘娘赏赐的,青杏日日戴在身上,不舍摘下:“你倒是知道规矩,只是不知你那主子……” 白芷轻声打断:“我们主子家里虽然比不得那等显赫人家,却也知道耳食之蠢,三岁顽童都知晓的道理,莫非这位姐姐不懂?” 青杏气恼不已,甩袖离开:“巧舌如簧,我倒要瞧瞧,你家主子能有多大的本事,真以为捡到高枝就能变凤凰了?” …… 不过半日功夫,府上上下,都知沈砚带回一人,亲自安排在自己院中。 流水的赏赐流入宋令枝院中,光是宋令枝身边伺候的侍女,便有足足二十来个。 往日在宋府,宋令枝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然这会瞧着乌泱泱满院子的人,宋令枝只觉得头疼。 拂袖命人退下。 众人领命而去,唯有青杏自行留下。羽袂翩跹,明眸皓齿,青杏眉眼弯弯,抿唇一笑。 “姑娘不常与宫里贵人往来,怕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宋令枝转身,视线在青杏脸上淡淡扫过。她在这京中待了将近十年,刚来那会,这样的闲言碎语没少听。 起初宋令枝也会生气,偶尔气不过,夜里也会偷偷咬被角想回家,想祖母父亲。再后来,她的规矩是贵女之间学得最好的。 许久未曾听见这般蠢笨的言语,宋令枝漫不经心打量着人:“……你叫什么名字?” 青杏弯唇:“奴婢青杏,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三皇子的。” 秋雁站在宋令枝身后,闻言无声瞪向下首的女子,愤愤不平。 今日这青杏,不光在她和白芷前说宋令枝的不是,还在府中上下搬弄是非,说宋令枝粗鄙不堪,仗着沈砚为所欲为。 他们姑娘才进府半日,名声都让一个小丫鬟毁了。 贵妃榻上铺着青缎洋罽,案几上设炉瓶三事,两侧的海棠式洋漆小几上供着茗碗瓶花,身后博古架上亦是珍宝无数。 宋令枝懒懒倚着水蓝色条褥,看着青杏垂手站在下首。面上半点谦卑恭敬也无,不像是伺候的丫鬟,倒像是管事的嬷嬷,拿乔得很。 闻得宋令枝并未苛责自己,又想着宋令枝定是哪家破落户出来的,兴许这会早就被京中的繁华吓破了胆,无所适从。 青杏唇角笑意渐深,无所畏惧,她腰杆挺直:“我们殿下最是守规矩的,姑娘今儿头日进府,身上这身未免过于素净。” 秋雁站在一旁,偷偷翻白眼。宋令枝今日身上穿的,可是江南有名的金蚕丝,便是宫中上用的,也不及一二。 青杏洋洋洒洒,话里话外,都在透露自己在府中地位的不寻常,以及告诫宋令枝莫要恃宠而骄。 譬如沈砚尚未娶妻,宋令枝不该由着沈砚,住在正房。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到那时殿下受责罚,姑娘脸上也不好看。宫中规矩多,姑娘还是小心得好,莫连累殿下……姑娘、姑娘?” 青烟未尽,宋令枝伏在榻上,显然熟睡过去。 闻得动静,方缓缓抬起秋眸。一双杏眸水雾氤氲,睡眼惺忪。 青杏一张脸变幻莫测,难看至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