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大家谈起他,都只能礼貌回避——即便他后来赚了不少钱,叶家也从未把这个儿子当作骄傲,毕竟别人家的孩子是工程师、是外交翻译,赚得不见得比叶青城少,而电竞选手这个身份,也只能让他在亲戚朋友的圈子里迎来尴尬的笑容。 “赚了钱,就想回头昭告全天下,你不丢人,”那时叶老师说:“你这一行,我也了解过不少,被人吹捧着就得意忘形,昨日有多风光,以后就有多适应不了这样的落差,等你三四十岁了,你也不过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碌碌无为的文盲。” 那个神色严肃的叶老师称没有读完高中的人是文盲,对子女的要求也由此可见一斑——在座的选手没人上完过高中,本该个个义愤填膺,但那一刻在沉默的威严下,他们却无一例外全都是从前逃课去网吧时被教导主任抓住狠批的怂样——接着,叶老师便直接提出让叶青城不再续约,邢熠本以为叶青城要怒吼一通“你们大人根本不懂我”“我追求理想有什么错”“我要拿世界冠军”之类的中二宣言了,但对方却一反常态地脸色发白低头攥着裤子侧边的布料,一句话也没有说。 后来叶老师说了多少不大给自己儿子面子的话,邢熠已经忘了,但当叶青城终于抬起头轻声反抗了一句的时候,叶老师那一巴掌不是他拦着就一定会落在叶青城脸上,这邢熠还是记得的。最终叶老师离开时,还显得无奈:当初就不该想着儿女双全那么麻烦地生你,如果是个女儿,起码不会沉迷游戏这么丢人。 邢熠一句“可是叔叔、时代变了啊女电竞选手也有不少的”还没说完,叶老师就看都不看他一眼,留下一句“姑娘家来做这个?那我会打断她的腿”后就离开了。 “你以为他真是来劝我不续约的?”之后在寝室,叶青城也就抹了抹眼睛,惨淡一笑:“他很清楚,他劝不劝我都会继续打,他只是来当众侮辱我,给我找不痛快的,否则,他自己就会不痛快。” 邢熠听了递给他一根烟,便听见他说:“……以前他就经常因为我玩游戏的事打我,我就想,等我哪天长大了有力气反抗了,我也打他,至少也得很牛逼地摔门而去,但我离开武汉来上海打比赛的时候已经十七八岁了,不仅比他高,力气也早就超过他——然而他让我跪下……我还是直接跪下了。” 现在,叶青城居然告诉邢熠,他这个麻烦老爹又来上海了。 “这次应该跟续约没关系吧,”邢熠问叶青城:“你爹有没有这么闲。” “……他其实这两年也来过上海,但没找过我,”叶青城回答:“……这次找我,我猜跟我哥最近决定要去日本进修有关吧,东京大学的工科,我爸估计又为这个看我不顺眼,想找我出气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