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理解了村里那些难听的、捕风捉影的传闻——“脏病”,“心理有问题”,“不正常”——对于一个古板传统的小村落来说,同性恋这种事的确有些过于刺激了。 刘小流面色窘迫,补了一句:“我之前服兵役去了,几个月前刚退伍,就来找他。” 他现在在村里的身份,是一个与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的大学生,为了糊口,他在对面王妈家养猪场找了一份打杂清洁的工作,工资日结,猪血也是他顺便偷的。孙远丰活着的时候,和他说过自己家藏钥匙的方式,密码就是他生日,因此,刘小流才成功半夜潜入。 “你——不会——也介意吧?”刘小流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林鹤知:“……” 他并不太关心男的和女的搞在一起,还是和男的搞在一起,哪怕刘小流说他和外星人搞在一起,林鹤知的重点恐怕也是这个外星人到底是不是碳基,如果是,遗传结构长什么样。 所以,林鹤知眼下的第一反应:“……他真的没有艾滋病?” 刘小流脸色更难看了:“没有!他没有!你们是不是看到一个——就——” 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的愤愤不平,但大约是有求于人的缘故,刘小流又很克制地改口:“人得艾滋不是因为性取向,而是因为不安全的性行为。” “艾滋是合理怀疑。”林鹤知面无表情。 “他生前的‘怪病’大概率是某种感染,但药吃了这么多,作用微乎其微,且他身边的人——父母,你——都没有传上,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免疫系统有些问题。” “我不关心他是不是同性恋,也不担心他有艾滋病。因为hiv在未冷冻的尸体里也只能存活36小时,就算得过,也不会传染了,但结核菌却可以在尸体里活很久——很久。” 林鹤知从口袋里掏出一双乳胶手套递给刘小流:“我答应你。我会给你一个关于他死亡的真相。” 刘小流愣愣地接过手套:“那我们现在是——怎么说?” “我怕警察要找上来了……小远和我说的,说他们这地方小,有钱就能办事……” 林鹤知闻言皱了皱眉头。 他摸出手机,给宫建宇打了个电话:“喂?宫叔叔,实验室借我一下,嗯,剖个人。” 宫建宇大惊:“你现在张嘴就随便剖个人???” “现场看起来是自缢,死者——”他目光扫过刘小流,顿了顿,“死者——家属认为,他并非死于自杀,能检验一下吗?” “死者家属”四个字让刘小流浑身一颤。 “嗯,尸体比较特殊,有职业暴露风险。” “好,谢谢宫叔。” 四十分钟后,一辆警车静静地停在了公寓楼下。 * 宁港市局,解剖实验室。 林鹤知再三要求全员穿了严密的防护服。 胸腹切开后,林鹤知就注意到死者右侧肋骨软组织出血,但无明显形态改变。 林鹤知之前在孙远丰父亲那里看过死者斑驳的肺部影像,但在打开胸腔那一瞬间,林鹤知依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结节状病灶像粗壮的老树根一样纠缠在一起,与脓血一起撑得鼓鼓囊囊,彻底破坏了它原有的结构。肺部就像被什么东西“蛀”空了一样,出现恐怖的空洞。 一直不爱说话的技术员小罗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我操。” “这什么病?肺结核?” “不上吊也活不久了吧……” 林鹤知没接话茬,只是淡淡开口:“气管内大量血性黏液,胸膜,心包膜点状出血,脏器窒息特征明显,记。” 只是,这些窒息的症状——到底是因为孙远丰经久不愈的肺炎,还是上吊本身? 林鹤知熟练地切开颈部,眉心微蹙了起来:“舌骨、甲状软骨双双骨折,有出血反应,为生前骨折——符合自缢特征,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