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的大门,燃灰收起伞,拎着一袋子生活用品,慢慢走上楼。 却在走到楼梯口时,看见自己的宿舍门前,站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他一愣,等走得更近了,对方也听见动静,头一转,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云曳当然是来找陆燃灰的。 没动身前恨不得瞬息移动到陆燃灰面前,等真的到了他的宿舍门口,却陡然生出了某种近乡情怯的畏缩。 他踟蹰着,不敢上前去敲门,却恰好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陆燃灰。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 云曳瘦了——这是燃灰的第一反应。 他一身款型优越的黑色羊绒大衣,大衣的肩头晕染开了深浅不一的痕迹,想来是雪化后剩下的残骸。 大少爷的身姿本就挺拔如刀,现在刀刃越发削薄锋利,深邃面容阴影愈重。 眉宇间压着沉沉的雾霭,阴翳在眼底铺开。 云曳看陆燃灰的目光,则堪称贪婪。 外面天冷,燃灰穿了件厚实的白羽绒服,头发稍微长了一点,衬得那双桃花眼越发柔和。 对云曳来讲,陆燃灰可算不上一段时间没见。 毕竟,他每天要么会看侦探拍来的陆燃灰照片,要么直接亲自上阵,跟在他身后走上好长一段。 但还是看不够。 一辈子都看不够。 大少爷的视线流连在他的眼尾唇边,极尽克制地藏起了那点剥皮拆骨的凶狠。 最后还是燃灰先回过神,放下手里的塑料袋:“云少?” 云曳被这声疏离至极的“云少”震回了神,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嗯”了一声。 像是只猛兽,竭力收紧了自己的爪牙,向人类展示出了自己最温柔无害的一面。 燃灰笑容淡淡,他一直很擅长控制表情:“云少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 云曳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保证自己的嗓音平稳:“我有点事,要来找你。” 燃灰:“什么事。” 云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最近,看新闻了没有?” 燃灰认真回想了一下,摇头:“看了,没什么大事。” 一听就是没怎么关注京城本地新闻。 这正好可以让云曳给他一个惊喜,薄唇微勾,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爸欠的债,已经不用还了。” “王家现在已经差不多垮了,他们自顾不暇,你爸的赌债就此一笔勾销。” 顿了顿,云曳补充:“至于你爸,我已经让人帮忙捞出来了。” 他眼中憎恶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垂眼掩饰:“他毕竟是你爸,身体还健全。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好,让他以后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不会再来干涉你的生活。” 这话说出口,多多少少带了点邀功的心思。 大少爷抬起眼,目光中的期待怎么也藏不住,定定看着青年。 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的话,恐怕已经摇起来了。 想看见陆燃灰高兴,哪怕笑一下也好。 但青年却没什么其他情绪,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目光如水,平缓无波,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云曳挫败地抿抿唇,继续道:“但是……王家人可能会狗急跳墙拉人下水,最近你会很危险。” 至于王家为什么会狗急跳墙,他没有细说,陆燃灰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他终于出了声,语气平淡:“所以呢?” 察觉到了陆燃灰态度的软化,云曳凤眼亮起,喉头滚动,心跳犹如鼓擂。 幸好经过一段时间工作的洗礼,现在的他沉稳了不少,明明紧张到了极点,反而越发不显山不露水。 宿舍走廊的白炽灯光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着陆燃灰伸出,停驻在他面前。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此时的姿态像是低到了泥土里,神色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恳求。 这还是陆燃灰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人保护,太危险了。”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暂时住下。” “……好吗?” 云曳的手苍白,漂亮得可以去做手模,食指额外的长。 燃灰曾经见过人看手相,说食指代表着欲望、野心、自尊心与支配欲。 现在想来,还真是挺准的。 说实话,云曳能做到这个地步,是有点让他惊讶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