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恒立时明白过来,既有了代入之人与事务,这上面的寥寥数字,也顿显清晰起来。 他的手按在模糊不清的字迹上,缓缓道:“这么说……行宫之内,确实藏着秘密,对方已寻找了许久。” 而太子则点着信笺,逐字逐句看了许久。 “虽然信件已不知何人所写,但有守卫,有行宫,有秘阁,又与李景龙称兄道弟……看来,这个写信的人,已呼之欲出了。” “这上面的缺漏,仔细推敲便可看出来,自然非那位荥国公袁岫莫属。”太子妃神情冷硬道,“前些时日,陛下念他丧女之痛,允了他入行宫祭奠。看来,他好像是借口女儿死于瀑布水潭,魂魄飞散难收,想要从当年驻守过行宫的李景龙手中拿到找到详细布局吧。” “而聿儿你说,当年李景龙在行宫时,道衍法师也常去寻访他?” “是,而且似乎还常对酌大醉。” “看来,行宫里有东西啊,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折……”太子思忖着,示意朱聿恒将行宫仔仔细细搜查一遍。 朱聿恒应了,又问:“所以,袁才人死于行宫的真正原因,是因我而起?” 太子默然叹了口气:“是,你身上血脉崩裂,我们其实早已知晓,只是因怕你伤心,所以我们才故作不知。谁知……竟被袁才人暗中得知,泄露了出去。” 而太子妃则淡淡道:“虽然她服侍太子尽心尽力,人也温柔和善,但她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后,理应谨言慎行,不应该与外人商议此事,以至于给东宫造成动荡。” 朱聿恒心下通明,看来,父母确实早已知晓此事,并被袁才人误打误撞而得知。 为了讨好太子,更为了巩固自己在东宫的地位,袁才人企图抓住机会立功,自然联系了认为最信得过的亲人。 可惜,她的父亲是荥国公,她的姐妹是邯王妃,她等于是将兴风作浪的把柄,递到了敌人手中。 虽知不应该,但朱聿恒还是问:“父王与母妃是何时发觉孩儿身上的山河社稷图的?” 太子妃柔声道:“你是我的亲生孩子,打娘胎下来,什么事情为娘的能不关心?你身上突然出现了那条青痕后,爹娘十分担忧,可当时时局动荡,圣上刚刚登基,天下人心涣散,我们一直不敢声张。幸好你渐渐长大,一直身康体健,后背最终也只留下了微不可查的淡青色,只像一条比较粗的青筋而已,我们才终于放下了心……” 朱聿恒默然听着,问:“那,乳娘那边呢?” “我们一直未曾怀疑过她,直到你身上其余的血脉显现,而且次次发作可怖,才从你小时候的身边人下手,揪出了乳娘他哥。” 太子望着他,面上挂满悲怆:“聿儿,你只需知道,爹、娘,以及圣上,都是这世上最疼惜你的人。你身上的山河社稷图,是你的命,也是你背负的使命。我们……都以你为幸。” 话已至此,朱聿恒虽心头雪亮,却也只能闭上眼,一点头接受他们所有解释。 见他并无异议,太子叹息着握住他的手,将那张信笺交到他手中,低声吩咐道:“你自幼便在圣上左右,大小事务稳妥得当,父王相信你可一切自主。” 朱聿恒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 袁才人打探东宫机密,并传递给荥国公袁岫,幕后主使只可能是那个在她死后迫不及待来兴师问罪的邯王。 无论这信最终能否破解出具体内容,都是邯王企图对东宫不利的重要证据。 他握紧了这封信,站在这湿冷阴寒的东宫殿内,望着面前殷切望着自己的父母,想着后院中,自己尚且幼嫩的弟妹们叫自己哥哥的稚音。 除了他们一家,谁也不知道,朝野之望、日出之地的东宫,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争得扎根向阳的机会。 为了二十年来如履薄冰的父母,他绝不能让藤蔓攀援于他们之上,争夺东宫的日光,更不允许黑翳将需要他庇佑的幼小弟妹们绞杀。 “父王母妃放心,儿臣……定当妥善处理好一切。” 应天今年的天气实在反常,明明已至三月,谁知寒风重又凛冽而至,春天的气息荡然无存。 阿南将身上狐裘裹得紧紧的,拿着三大营令信去户部询问,看是否已有韩广霆踪迹。知道他尚无下落后,左右无事,便在街上逛逛,买点时兴的衣衫首饰。 逛得累了,她找一个茶棚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街边小姑娘玩杂耍。 隔壁桌的人喝着茶,闲谈话语传入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