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都解下了,不曾携带。在弟子们围拢上来之际,他亦是一言不发,仿佛没看见似的,抽身便往里面走去。 见他如此,拙巧阁的弟子们哪还不知道他是来闹事的,立即呼喝着结阵,上前阻拦。 拙巧阁虽是江湖门派,又在江河交汇、朝廷难管之处,但也并不用管制的刀剑,而是棍棒执法。 眼看无数棍头聚集,一起向着朱聿恒压下,旁边众人纷纷退开,码头顿时露出一片空地。 在弟子们结阵的呼喝声中,朱聿恒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木棍,侧身迎上去,一脚狠狠地朝那个持棍的弟子踢了过去。 对方哪料到此人在阵中居然不进反退,胸口被他踢个正着,顿时摔在了地上。 旁边人立即赶到,向着朱聿恒的后背一起击落。 背后风声骤急,朱聿恒却置若罔闻,只径自向那个拙巧阁弟子的手腕踩下去。 惨叫声中,那弟子手中的木棍吃痛脱落。 朱聿恒足尖一偏,勾起木棍,一把抓住了它。 一个圆弧轮转,他手持长棍,风声骤急,避开了迫近自己的所有人。 弟子们收势不住,以他为圆心,周围跌了一圈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大喝。 挂在玉醴泉上神志昏沉的阿南,也被这边的声响所惊动,慢慢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她中了黑烟曼陀罗,被锁在海岛高处,而朱聿恒在码头上,别说他戴着面具的脸了,就连他的身影在她眼中都是朦朦胧胧。 但,不等看清对方,阿南便已经知道,是阿琰来了。 她一时恍惚,不知自己是否还沉在梦魇中。 真没想到,在她离开他后,他居然还会杀入拙巧阁中,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孤身前来,蒙着面具。 虽然意识模糊,但她在朦胧间也能猜到,必是皇帝不允他前来,可他却一意孤行,瞒着所有人杀上了瀛洲岛。 他与她来过这里,自然知道拙巧阁杀机重重。她当年逃离此处已是千难万难,更何况,他还要当众救下她,护她杀出一条血路,以他初涉机关阵法之术不到一年的新手,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可他还是来了,义无反顾,决绝如此。 冰冷的泉水冻僵了阿南的身躯,却阻不住她的眼圈灼热,死死盯着阿琰的身影,急促的白气喘息于她脸颊边。 朱聿恒暂时逼退身边众人,抓住夺来的木棍,便劈开血路,奔赴向阿南。 呼喝声中,身后人尚未赶到,他前方已有人身形微动,是薛滢光挡在了他的面前。 之前在玉门关破阵,薛滢光受了重伤,如今还是气色不佳的模样。 朱聿恒自然也不下重手,手肘一抖,手中的长棍拨开她的身形,只抢过路径而去。 薛滢光趔趄直起身子,擦身而过的瞬间瞥到他那双手,便已经看出了他是谁。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张了张口想要叫出声,却又紧闭上了双唇。 眼看她止住了脚步,任由朱聿恒越过阻拦的人群,上方传来一声冷笑,一个声音在假山小亭中冷冷响起:“如此盛会,何方宵小竟敢擅闯入岛,未免太不将拙巧阁放在眼里!” 朱聿恒抬头一看,梅影掩映的小亭中,正有人站在贝母门窗之前,俯视下方战局。 身后的水波光芒将他的身影映在了透明窗格之上,依稀是一条清瘦身影,立于扶疏梅枝间,宛如松柏,绝非俗人。 朱聿恒料想他应该便是那个代理阁主,但,此时就算傅准出面,也已无法阻拦他。 他毫无惧色,足尖一点便要沿泉上的各座竹桥上山,谁知身形刚一动,青衣人已抬起手,直击亭畔机关。 耳听得轧轧声响,流泉飞瀑之上相通的桥梁已如斗转星移,全部被截断。 随即,沉闷声响轧轧传来。围观众人只觉得脚下大地动荡,赶紧退到外边,无人再敢接近通往玉醴泉的上山之路。 而朱聿恒抬头看去,面前拱桥河道皆已转换,原本曲折向下流泻的泉道已彻底封住。 上方水流一断,下方河道断流,顿时显露出藏在水下的机关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