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阿南已欺近了他。 流光亦不利于近身攻击,因此她仗着臂环中弹出的利刃,向他进击。 日月倏忽回防,将他全身护住。 在穿插变幻的光华中,阿南看到了唯一一个能让她下手的、转瞬即逝的空档—— 因为有数片珠玉的残缺,他的左肩臂,露出了小小数寸空隙。 只要她抬手挥臂,她臂环上尖锐的小匕,便能刺入那处破绽。 而那一处,正是他暗夜中替她找水时,被海雕利爪撕扯过的伤处,也是她刚刚为他换完药,伤口尚未结痂的地方。 然后呢…… 她重新撕裂他的旧伤,将再也无法阻拦自己的他丢在这荒岛之上,自己驾着浮筏离去吗? 只这一瞬间的迟疑,她的手没能挥出,一错眼的机会就此失去。 日月在她周身纵横,精钢丝网与藤编罗网于半空水下同时收紧,三股力道将她彻底牢牢捆缚,再也挣扎不得。 如一只作茧自缚的蚕,她跌落在浅海岸边,咸涩的水花将她淹没。 而朱聿恒在及腰的海水之中向她跋涉而去,将她连同外面的丝网与藤葛一起紧紧抱住,托出海面,向着岸上走去。 阿南被他打横抱在怀中,不甘地挣扎着。 但朱聿恒对她丝毫不敢大意,虽已掌控住她,那紧拥她的臂膀却不曾松脱半寸,牢牢地制住她的身躯。 直到离开了海面,他似乎也脱力了,跌坐在岸上,将四肢挣动的她按倒在沙滩之上,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尽管这辈子被人压制的几率很少,但阿南还是莫名觉得这场景无比熟悉—— 这不就是上次阿琰半夜过来试探她身份,将她按在床上、然后被醒来的绮霞喊破时的情景再现嘛! 阴沟里翻船,而且居然还在同一个人身上翻两次,阿南恨得牙痒痒的,屈起膝盖狠狠撞向他:“混蛋!口口声声当我家奴,结果,对主人下手的狼崽子!” “是你食言,先辜负了我!”朱聿恒俯身压住她的腿,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定定盯着她,“你说过你会帮我,会与我一起,会一直陪我走到最后!” 月光在他的背后,他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中,晦暗中她看见他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中,写满愤恨与不甘。 他压制她的身躯,那凶狠绝望的力道,似要将所有一切挤出她的人生,只由自己彻底侵占她的全身心,让她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 面对他疯狂的行径,阿南一时竟心虚地呆了呆,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质问。 “阿南,我不会再让你抛下我,不会再让你背弃我,绝不!” 明明是他先动手,明明是他翻脸无情制住了她,可此时他声音嘶哑气息紊乱,反倒成了她理亏的局面。 阿南喉口哽塞,偏转头竭力避开他的逼视:“可是阿琰,你与公子势同水火,绝不可能共存……若我留在你的身边,我该怎么办?公子对我有大恩,你也一直与我同生共死,我不走,我帮谁?我该站在你们哪一边?” 虽然是彼此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情,可这是她第一次将这个问题清清楚楚摆出来,摊在面前。 秋夜海风冰冷,两人身上又都是湿漉漉的,寒气侵入肺腑,无法可挡。 朱聿恒无法回答她的话,只是紊乱的气息终于渐渐平缓,眼中的狂烈火焰也逐渐熄灭了。 是,她说的没错。 他不会放过要颠覆天下的竺星河,竺星河也绝不会放弃与他为敌。 虽然极不甘心,可阿南迄今为止的人生,烙满了竺星河的印记,甚至是因为竺星河,才有了现在的阿南。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愿意付出一切,来交换十四年前疾风骤雨的海上,让他紧紧抱住那个差点丧生于雕爪的孤苦幼女;让他看着她一日日蜕变成如今举世无匹的阿南;让他占据她的眼、她的心,从此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只因此刻,嫉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