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隐藏在地底的五根精钢线一一显露出来。太湖石多孔隙空洞,它们穿过石洞,隐入了地下。 阿南将寸芒收回手套中,双手抓住太湖石上面的孔洞,要将它从泥土中起出。 就在此时,周围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阿南一抬头,便看到从园门处涌进来的士兵,当先之人正是诸葛嘉。 放生池地方狭小,士兵们结好了八阵图,这一次手中所持是短棍。 阿南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诸葛提督,你上次擒拿我的阵仗就不小,这次声势更大,该是怕自己再失手?” 一听她提到上次,诸葛嘉灰头土脸,厉声喝道:“你们已插翅难飞,束手就擒吧!” 他一挥手,示意摆开阵势的士兵们收缩包围。 “等等。”阿南却毫无惧色,甚至脸上还带了一丝笑模样,“你最好还是带他们退下,先让你们那位提督大人过来跟我聊一聊吧。” 诸葛嘉清冷的眉眼上,似罩着一层寒霜:“提督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 “是么?可是我好担心啊,毕竟,他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能日理万机呢。”阿南面带忧虑,叹道,“不如你回去问问你们提督大人,他刚刚出水的时候,是不是吃了我给的一颗紫色小丸药?” 诸葛嘉的脸色顿时铁青:“你敢!” “敢不敢他也都吃了,而且这时候,怕是也吐不出来了。”阿南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药叫做朝夕,朝不保夕,夕不保朝,就六个时辰的事儿。诸葛提督,你懂的。” 事关皇太孙殿下的生死,即使诸葛嘉知道阿南并不可信,但谁都冒不起这个险,他那指挥结阵的手,还是迟疑了。 阿南笑微微地抬头看着天空:“还有五个半时辰,得抓紧啊,不然明天的太阳他是见不到了……” 只犹豫了一瞬,诸葛嘉终究转过身,向着后方云光楼快步而去。 剩下那些结阵的士兵,一动不动地用手中短棍对准他们,依旧是杀气腾腾。 阿南却视若未见,转身又研究那个太湖石去了。 太湖石虽然不大,但十分沉重,她必须要两只手才能擎住。而牵丝的线就从石孔中穿过。若举起石头,她就无法去解牵丝,若去解牵丝,则石头肯定会砸下来,一时她竟无从选择。 正在两难之际,耳听脚步声响,竺星河走到她身边。 牵丝的机括始终维持紧绷的状态,竺星河每走一步,身上的精钢线便随着机括轻微的转动声而缩短,只会缓慢地予以允许范围内的力量,一旦超出则立即收紧,极为敏感。 “我来吧。”他抬手帮她接住太湖石,让她腾出手来。 阿南轻轻捻着精钢线,循着它小心翼翼地摸进地下去。 还未等她摸到中间机括,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们,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陆续后撤。 阁旁树木在大风中倾折乱舞,风声与拍击堤岸的波浪声震得放生池似是一个动荡的世界。 阿南看见月门外的士兵如潮水般退后,拱卫出中间一袭玄色锦衣的朱聿恒。 他的目光比一身的玄色还要深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未曾移开。 飞扬狂风之中,朱聿恒身上衣服被疾风卷起,可他的目光却如深渊般,深暗地紧盯在阿南的身上。 竺星河瞥了身旁阿南一眼,对朱聿恒略一点头,就像第一次在佛堂前见面时那样,神态舒缓:“灵隐一面之缘后,阁下多次来此与我见面,却一直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面目,不知是何原因?” 阿南顿时心下一凛。 她一直以为,阿言时刻与自己在一起,应当与公子失陷放生池并无关系,可原来,公子在灵隐被擒与他有关,甚至他还一再地瞒着自己过来审讯过公子,唯一蒙在鼓里的,似乎只有她! 再想到刚刚布置于地下的毒针,怒火顿时冲上她的脑门,阿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