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稚雅踩灭了火把,问:“我们待会儿就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我带了夜明珠(注1),勉强照着行走吧。”阿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鸡蛋大的石头。那石头在黑暗中发着荧荧绿光,只能照亮身边三尺地方。 朱聿恒看着,说:“我有颗更亮的,下次拿给你吧。” “好呀,我在海上寻了这么久,最好的也就这样了,看来我以后要靠你了。”阿南朝他一笑,耳边却忽然想起葛稚雅那句嘲讽的话—— “靠男人吧,他挺喜欢你的。” 碧光幽微,她看不清身旁朱聿恒的面容和神情,只分辨出他俊逸的轮廓剪影,和一双凝视着她的双眸,黑暗亦难掩里面的清湛光彩。 心口微跳,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紧张,让她赶紧回过了头,举着夜明珠走在最前头,照亮周围的狭窄洞壁。 楚元知身体最弱,渐渐落在了后面,有时候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们。 他不敢跟朱聿恒商量,只能小声叫着:“南……南姑娘,我们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下?” 阿南听着他急促的喘息,略迟疑了一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块略微宽阔的空地,便示意众人走到那边后,停下了脚步,松懈下来靠在了土壁之上。 楚元知如释重负,顺着洞壁滑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 “废物。”葛稚雅冷笑一声,看着他道,“一个大男人,这就撑不住了。” “那是因为你刚刚袖手旁观,没有和我们一起救火。”阿南自然站在楚元知这边。 葛稚雅冷冷道:“我可不像你们,白白做无用功,浪费时间又浪费体力。” “你怎么知道是无用功?我们当时将大半火苗都已扑灭了,等援兵赶到时,至少不必再面对回天无力的场面。” 葛稚雅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楚元知打开自己的包袱,将里面几个干饼子拿出来,掰开来分发给阿南和朱聿恒。 在地下折腾这么久,阿南确实饿了,拿过来在手中看了看,笑问:“这该不会是你夫人在杭州做好,你一路带过来的吧?” “不不,我昨天在路边买的,又干又硬,扛饿。”楚元知对阿南露出一个苦笑,“但是我背不动水,就这样吃吧。” 几人身上都是煤灰,掰开的饼子上自然也都留着手印。但到了此刻,就连朱聿恒都没嫌弃,拉下面罩,把饼子上面的黑灰刮了刮,也就吃了。 只是地下闷热,饼子干硬,吃起来确实艰难。阿南一边嚼着,一边换了只脚支撑自己的身子,把另一只脚抬起来撑在墙壁上,缓解疲乏。 就在脚蹬上洞壁的时候,她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便转过身,将手中夜明珠用力摩擦了几下,以求更亮一些,再照向后方土壁。 在珠光照耀下,后方壁上闪烁着一片金光,夹杂在黑沉沉的煤炭层之间,煞是迷人。 葛稚雅没有饼吃,正站着发呆,此时看见金光闪烁,便问:“那是什么?煤炭中夹生金子?” “是黄铁,很多不识货的人确实会认成金子。”阿南道。 葛稚雅“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朱聿恒见阿南一直盯着墙壁看,便走到她身旁,问:“怎么?” “笛子……”阿南将珠子靠近墙壁,说道。 朱聿恒顺着她的目光看起,果然看见在黑色的煤层之中,夹杂着一长条的黄铁矿,形状与竹笛一般无二。 而最令人诧异的是,笛身上还有七个均匀分布的孔洞,用金丝缠绕的扎线。 阿南抬手摸了摸,说:“笛身是天然形成的,但这七个孔洞和扎线是后来刻的。” 朱聿恒则看向了旁边的一行字,低念了出来:“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是王之涣《凉州词》中的一句,上一句是,羌笛何须怨杨柳。 “这笛子看起来……有点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