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之终”,他写在绝笔信的最后一句话—— 一脉正统,千秋万代。 但这是朝廷密事,朱聿恒当然不会对着众人说出。他下手极快,将“一”“正”“千”“万”四个木字依序拼在木壳套之中,朝着阿南点了一下头。 阿南朝他一笑,以惯常的轻快口吻道:“你来开吧,反正已经全部依托给你了。” 狭窄的空间内,阿南紧贴着朱聿恒站在窄小的门前,身后诸葛嘉和神机营的四个将士相护。 葛稚雅后退了两步,紧盯着朱聿恒的手。而楚元知则躲得远远的,贴在土壁上一脸心惊胆战。 黑暗与寂静压在他们身上,令所有人的心跳都显得沉重无比。 而朱聿恒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在火光下闪耀出淡淡光彩。既已到了此时此刻,他再不迟疑,利落地拉下盒上的盖子,将那四个字压住,固定在盒子之中,然后缓缓地按住木壳套的盖子,将它往后推去。 轻微的“咔咔”声中,木壳套带着四个字,沉入了门后。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暂时停顿了下来。 四个字推进去,咔咔声响起,随后停止,所有人屏息以待。 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然后,那扇门轻微一震,有石头在上面轻轻碰撞了一下,随即再无声息。 定了定神,朱聿恒抬手,在门上轻轻一推。 木门应声而开,后方,是开阔平坦、继续向下的一条黑色通道。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诸葛嘉这种一贯冷心冷面的人,也不由得脱口而出:“大人英明神武!” 朱聿恒虽有成竹在胸,但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一举开门后,心下也漾出一丝轻松,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阿南。 松明子光线跳跃,而阿南的笑容灿烂得几乎压过周身的火光:“阿言好厉害!我就知道和术数有关的事情,找你就对了!” 朱聿恒朝她略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唯有唇角微扬。 阿南转头朝门内看了看,后方依旧是黑幽幽的地道。她问朱聿恒:“你要回上面去吗?” 朱聿恒摇头道:“来都来了,一起下去看看。” 顺着门后的斜道一直向下,越走越是深广。呼吸倒是还顺畅,松明子也燃烧得稳定,让人略感安心。 一路洞壁上残留着久远的水纹痕迹,看来,这里本应是条地下水道,只是千百年前河水枯竭,而河道则一直保留下来,被关先生利用上,改造成了地下阵法的一部分。 地下水系纵横交错,河道错综复杂。幸好朱聿恒之前已将地图交给诸葛嘉,此时他与那四个下属举着松明子,一边对照着地图,一边向着前方缓缓前进,警惕地边走边查看四周。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无息的地下,只有他们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偶尔,相通的地下河道彼端,会有悠长的风吹来,诡异地拉出“呜啊”的一声轻响,然后又消失无踪。 时间紧迫,他们加快了脚步。 唯有楚元知,在行走途中还不忘抬手在墙壁上轻抚,查看石壁上渐渐出现的乌黑纹路,渐渐落在了后面。 阿南看了看墙上,诧异道:“这里的岩石中居然夹杂着煤层。楚先生,你看煤炭干什么?” 楚元知在后方敲着煤层道:“真没想到,顺天地下居然有这么多煤,可惜埋得太深,恐怕开采不易。” 诸葛嘉久在军中,一看便说道:“这要是被顺天兵器作坊看到,岂不是几十年的炭料都不愁了。” 他的下属倒是不太清楚,便问:“诸葛大人,这是何物?” 沿着黑色的矿脉往前走,诸葛嘉解释道:“这煤炭又称石炭,是地下土石所生之炭,拿来炼铁铸刀远胜普通木炭,因此各地兵器作坊多用此炭。如今顺天兵器坊所用都是从大同等处挖掘运送过来的,谁知顺天城底下就有,而且这么多。” 楚元知点头道:“苏轼当年有诗:岂料山中有遗宝,磊落如万车炭……为君铸作百炼刀,要斩长鲸为万段。这煤炭燃烧比寻常木炭更为持久,也更炽热,铸出的武器自然更为锋利。” 葛稚雅听着,“嗤”一声冷笑,道:“都什么地儿了,还掉书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