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靠在青石台阶上,船身轻微一震。 诸葛嘉立即上前一步,抬手以备搀扶站在船头的朱聿恒。 朱聿恒却早已踏上台阶,只抬手接过他手中的披风,一面沿着石板路向内大步走去,一面问:“那人呢?” “在天风阁,就是放生池正中间。”诸葛嘉说。 朱聿恒抬眼看去。放生池一圈堤岸不过丈余宽,里面围出一个小湖,便成了“湖中湖”。四条九曲桥从放生池的四个方向往中间延伸,在最中间,二三十丈方圆的一块地方,错落地陈设着亭台楼阁,小院花圃。 虽在花木掩映中,但依然可以看到,幽微天光下,有不少守卫走动的影迹,影影绰绰。 朱聿恒拉上斗篷的帽兜,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那人的两个侍卫,审过了?” 诸葛嘉递上案卷道:“审过了,他们是杭州坊间拳脚精熟的练家子,只是因为熟悉杭州事务,所以被临时聘来的,其实并不知道主家是什么身份。” 朱聿恒接过送上的签押文页看着,一面问诸葛嘉:“他交代什么了?” “他只说自己是寻常海客,不明白自己为何被捉拿。提督大人可是要亲自审问?” “不必,还是你来吧。”朱聿恒略一沉吟,说道,“你也不用着急,找个由头细细审讯他,将他过去的一切都磨出来。最重要的,是将他羁押在这里,越久越好。” “是,审足三年两载都没问题。”身为下属,诸葛嘉又最喜欢做恶人,自然包揽下来。 朱聿恒点点头,看向签押文页的画押处。 那里写着的,是清拔飘逸的“竺星河”三字。 原来他叫竺星河。 南方之南,星之璨璨。 她是南方,而他是南天璀璨的星河。 朱聿恒盯着“竺星河”看了须臾,缓缓道:“既然对方敢去官府要人,想必是要讨一个理由。那么此次审讯,便着重问一问,他与四月初宫中那一场大火,是否有关吧。” 诸葛嘉心下诧异,一个海客与三大殿的大火,能有什么关联,但皇太孙既然这样说了,他便也恭谨应了。 “诸葛提督,这位是谁?”码头边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见诸葛嘉带着朱聿恒看过来,便出声询问。 这男人身材高大,肌肉贲张,几步跨过来,站在面前跟铁塔似的。 “这是我们提督大人。”诸葛嘉语焉不详地介绍道,又指着那大个子,“这是拙巧阁主的左膀右臂,副使毕阳辉。” 拙巧阁。 朱聿恒知道他们与官府多有合作,甚至阿南还与他们一起研制过那柄会炸膛的小火铳,便略一点头:“劳烦。” 毕阳辉笑道:“应该的。毕竟我也想会会阿南的公子,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 卓晏最多话,问他:“毕先生也在阿南姑娘那边吃过亏吗?” 毕阳辉的脸色别扭起来:“胡说!我怎么会在那娘们手上吃亏? 卓晏忍不住笑了,凑到诸葛嘉耳边问:“嘉嘉,看他这样子,是被狠揍过几顿吧?” 诸葛嘉面无表情地飞他一个眼刀,示意他闭嘴。 毕竟在场所有人,除了卓晏之外,谁没被阿南揍过呢? 朱聿恒问:“既然对方已知道此处,前来试探,你们是否能守住?” “如今这水上水下,都是重重机关,请提督大人放心。”诸葛嘉道,“他们要是敢来,正好围点打援,来一个,抓一个。” 朱聿恒望着面前蒙着晨雾、平静得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机关设置的放生池,问:“要是,阿南来了呢?” 诸葛嘉眸光微敛,那过分柔媚的五官,染上一层狠戾:“属下定让她有来无回。” 卓晏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观察朱聿恒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才略微放下心来。 “说得好!我们这天罗地网,她一个娘们能干什么?”毕阳辉拍手附和道,“而且,我们阁主已经接到讯息,定能尽快赶到。傅阁主能废了她手脚一次,还不能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