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片,仿佛要遮天蔽日一样挡住了视野,是一片她从没有踏足过的热带雨林——近距离地一打量,她反而有些吃不准了;只好不住四下张望,不知道应不应该盼望着礼包这个时候出现。 热风从林间湿湿沉沉地流过去,令人想起浑浊得泛着土色的亚马逊河。偶尔有几声鸟鸣脆脆地打破了沉寂,但林三酒却从没有见过一只鸟,也没有见过任何一只动物。这座丛林间倒的确有一条泥水河,死沉沉地一动不动,静静地横躺在他们前方。 抓着她的神很有耐心,这么好半天了,连眼珠都没有动过一下——要不是林三酒依然跑不了,她差点以为这个神陷入了假死,或者冬眠里。 “……我说,你就不怕他们让堕落种也杀了你?” 等了一会儿,林三酒低声对身边的哥哥道。后者仍然软软地倒在虎口边缘,只有一双眼睛圆睁着,望着她眨也不眨。 正当她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远方骤然哗啦啦地一阵响动,林三酒立即扭过了头去——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丛林上方那一片浓浓的绿剧烈搅动几下,紧接着在翻涌波动的枝条里,一张脸忽地伸了出来,断裂的枝叶扑簇簇地从她脸上滚落了下去。 这是一个女性神的脸,嘴部尖尖地突了起来,有如鸟喙一般;一双眼睛好像是谁不小心洒上的两个小墨点,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完全不对称。鸟嘴神伸着长长的脖子,将头在四周转了一圈,从那张越看越不像是人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了清晰的迷惑—— 下一秒,林三酒只觉自己被一股力量一抛,身体登时失重了。她头上脚下、天地颠倒地飞了出去,重重一声摔落在了林间土地上;浑身骨头又是一阵剧痛的时候,她紧接着又听见另一个人也摔在了自己身旁不远的地方,抬眼一看,正是土豆哥哥。 而刚才还握着她的那一个神,已经后腿一蹬窜了上去,如同骤然爆发的一只青蛙一样,扑向了鸟嘴神。 林三酒心里一凛,忙撑着地面、忍着剧痛站起身,想再一抬脚,那一种仿佛被挖空了以后留下的熟悉空白,就又一次席卷了她的思绪——她不但没有抬腿就跑,反而愣愣地站在原地,想起了在红鹦鹉螺时看见过一家书店,里面搜罗了来自各个末日世界、稀奇古怪无所不包的书。 鸟嘴神一声高昂尖叫,顿时唤回了她的思绪。 “在这!”她从林子里一跃而起,逃过了一击,带得整片雨林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看着不比那一个褐色嘴唇的神小多少:“在这!他来了!” 她话音未落,从远方白雾中顿时伸出了又一张脸,接着是他的肩膀、身体、腿……这个新神像一只倒吊的蜘蛛一样,迅速朝二人激战之处爬了过来。 看来这是一场针对褐色嘴唇的伏击战,不知怎么却被他抢先一步发觉了。 林三酒苦于不能逃跑,只好一把抓住土豆哥哥的腿,拖着他,猫腰小跑进了丛林;雨林里的平静已经彻底被上空的三神激战给撕成了碎片——在摇摇晃晃的大地上,被撞上的树木伴随着闷响,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不知是谁的一脚下去,泥土,河水,碎叶,断枝被洒得漫天都是,打得林三酒皮肤生疼。 “这里不是你们的领地,”抓住林三酒的那个神,声若震雷一般地喝问道,“你们骗了我,骗了唯一的真神——” “你这样没有领地,靠着偷袭别人的真神?”鸟嘴神尖锐地笑了一声,“笑话,唯一的真神是——” 她分明是打算要说一个“我”字的,但在扫了一眼同盟以后,到底还是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林三酒此时倒生出了几分侥幸:万一这几个神打得两败俱伤,岂不是—— 这个念头没转完,又被挖成了空白,填补进她上一次泡澡时,对于那舒适的热蒸汽的回忆。 然而鸟嘴神接下来一句话,打断了林三酒的幻想。 “鳄鱼,你快出来!”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她急急一拧头,正好看见一张大张着的嘴,从身后那条泥水河里慢慢浮了起来。水从这个神的脸上落了下去,他眼珠一转,立即发现了林三酒。 ……她没有办法往外跑了,而那张铺天盖地一般的大嘴正直直地朝她扑了过来。 齿缝里,还夹着不知是谁的一只手,就像是吃肉以后卡住的肉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