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可以让自己妥协、可以合理地从父亲口袋中拿钱的理由——做家事赚零用钱,以前家里是有这条规定的。 算一算,家里的鱼缸也已经有半年没有清洗了,就算有滤水器的存在,灰尘跟水中的矿物质还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沉淀,在鱼缸底部形成一层带绿的薄膜。 冰冷的流水如银针,不断地扎在他的指尖,从一开始的刺痛,到最后的麻木,李耀盈没有一句抱怨,只是静静地刷洗着鱼缸。 这份痛楚,就像是给自己段考失利的惩罚。 直到夜幕降下,黑暗中再也分不清手跟鱼缸的界线,他才停下了刷洗的动作。 关上水龙头,没了流水的声音,李宅再次回归了平静。 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温,想来是流水在不知不觉中,带走了他血液里属于人类该有的热度。 有点寂寞呢。 将鱼缸归位,李耀盈才晃晃悠悠地走到书房。 在置物架前,他先是将皮夹从西装裤中取出,拿了沉在口袋最下层的零钱,轻轻地说了声「我洗乾净了,谢谢」。 但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就在他准备将皮夹放回原处时,鬼使神差地,他摊开了李父的皮夹,凝望着里面的蓝色钞票。 想着几个月前在网路上查到的内容,他咽了咽口水—— 『卫生所申请死亡证明费用,一案申请一次为一千元』。 只要用这里的钱,我就能向卫生所申请死亡证明我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去找妈妈跟妹妹,可以吃饱饭、睡在温暖的房间里也许,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他在心里念着、想着。 无声的泪滑过他的脸颊,恰巧地滴落在他的脚背上,不足一毫升的眼泪无法存储多少热量,拍在脚背上时已经变得冰冷,这也拍醒了正在幻想的李耀盈。 思即父亲身前的愿望、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基于对父亲的敬爱,李耀盈还是决定将皮夹放回原位,悄无声息地离开书房。 无事可做的李耀盈只能静静地窝在客厅的一角。 直到除夕的夜晚,他仍只是无声地窝在客厅的一角。 也许,跟父亲一样,他也将死在这里。 这三十八坪的家宅将变成他华丽的墓室。 李宅室内没有一丝声响,没有鱼缸滤水器的流水声,也没有煮水的咕嘟声。 能听见的,就只有窗外吵杂的雨声。 但如果你再仔细地聆听,或许还能听见隔壁邻居家里传来的电视声。 那边的电视节目似乎正迎来新年的倒数,主持人的声音相互错落,情绪高亢。 随着几声倒数,一阵欢呼,后又是烟花鞭炮释放的声音。 「真热闹呀」李耀盈说道:「新年快乐。」 说的是快乐,但他的头却蜷缩在膝盖处,肩背微微颤抖。 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电话座机的红色讯号灯正闪着。 忽闪忽闪的,就像是春节的鞭炮。 「铃、铃铃——」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