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临山,旁边就是她娘生前居住的参商馆,是整个西府院落风水最好的一处。 院名“浣花小筑”,门上有一副楹联,上曰:疏影横斜水清浅,下言:暗香浮动月黄昏。 是为“暗香疏影”。 小院内搭了秋千,还有一个紫藤花架,有几只花猫在假山石上蹲着,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新来的人。 沈葭一进院落,就“花花”“奴奴”“小黑”“小白”地叫开了,原来这些猫都是当年那只胖狸猫的后代。 她兴致勃勃地跟怀钰说着哪只猫叫什么名字,怀钰却显得心不在焉。 沈葭意识到后,就停下讲述,问他:“怀钰,你怎么了?腿疼吗?” 怀钰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没说话,拄着拐进屋去了。 - 晚上的接风家宴就在秋月楼举行。 大户人家治席都是男女分开,男人们在正厅吃酒,女眷们则在侧厅摆上十来席,西府这边人丁寥落,谢柔早逝,传下来的只有沈葭这一脉。 相比起来,东府那边就瓜瓞绵绵了,沈葭外祖父的同宗兄弟就有三个,各自娶妻纳妾,又生下无数嫡庶孩儿,沈葭这一辈的兄弟姊妹就有二十多个,最大的已经娶妻生子,最小的还在乳母怀里吃奶。 开席前,沈葭一一跟长辈们见礼问好,问到最后两个时,却是两张年轻的生脸,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美艳绝伦,她不知是哪个表哥又娶了媳妇儿,一下拿不准该叫什么。 表舅母王氏见她愣着,便笑道:“这两位你不认识,是你外祖母给你舅舅新添的两位佳人,你就叫她们怡红姐姐、快绿姐姐便行了。” 两位女孩儿红着脸向沈葭福了一礼。 沈葭一头雾水:“啊?舅舅要纳妾啦?” 上首的谢老夫人赶紧道:“你舅舅还不知道,别对他说。” 沈葭于是知道,这又是外祖母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宴席开始,谢老夫人让沈葭紧紧挨着她坐,下首便是王氏的幼女,闺名谢澜,比沈葭大一岁,也是个顽劣异常的,众多表姐妹里,沈葭自幼与她一同玩耍,关系最为交好。 当下表姐妹二人咬着耳朵说话,谢澜佯装生气道:“好你个珠珠,去了趟京师,就将你我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去啦。” 沈葭问:“什么誓言?” 谢澜瞪她一眼:“就知道你记不住,你忘了,咱们说好不嫁人的,我还在这顽抗呢,你转头就嫁给王爷,做别人的王妃去啦。” 沈葭一摸鼻尖,心说原来是这个誓言。 当年谢柔二十八岁才出嫁,轰动了整个南京城,沈葭和谢澜因为崇拜她,便也立志终身不嫁,在家做个无忧无虑的老姑娘。 谢澜眼珠一转,忽然改变口风:“不过,你那夫君长得俊,你嫁给他也情有可原,反观你庶姐那位夫君,就很一般了,话说她怎么身边连位侍女也不带?穿戴得也那样寒酸。” 沈葭皱眉:“你不要那样说她。” 谢澜奇道:“你怎么还为她说话?你不是一向讨厌这位庶姐的吗?要不是她娘,堂姑也不会……” 沈葭打断:“她娘是她娘,她是她。” 她向沈茹的方向望去,只见沈茹坐在末席,身后也无人伺候,一副落落寡合、心事重重的模样。 沈葭心中一刺,想起自己当年回到北京,跟沈如海、孙氏同桌吃饭时,也是这副融入不进去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沈葭放下杯箸,附在外祖母耳边说了句什么。 谢老夫人先是疑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