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生邪火。 纪从宣弯下腰想听谢引晖的呼吸,他才又醒过来,开始说:“最坏的打算确实如此。至于值不值得,该问林别叙去。不过你也别太高看我们了,我等不过是身不由己。白泽也只是一个局中人,大势既定,只能行一步而思百步,从洪流中,再多抢一线气运。唯有联两境黎庶,方能争一寸生机。你以为不救赵鹤眠,就能避开今日的祸端了吗?” 貔貅是被眼前的惨状有些冲昏了头脑,可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打从他们决心攻占昌碣起,后事已如棋局落定,他们与禄折冲水火不容,再无两全之法。 当初禄折冲愿意囚禁赵鹤眠而不杀,不过是为韬光养晦,谋而后动。而今变局在前,一个赵鹤眠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块大点的绊脚石,用力踢开便是。 面对谢引晖、狐主,与自己的联手抵抗,禄折冲多半还是会动用古木的妖力,才能在不起生民动荡的情况下,将几人迅速斩杀,以稳定时局。 如今能多救下一个同龙脉气息关联的赵鹤眠,还算是件好事。 貔貅深感倦意,乏力地坐下,蔫蔫地道:“那狐主……” 真叫他一张嘴给说灵了。话音未落,众人所在的八方高墙上,倏然蹿出道道长影,抬手掐诀,异口同声地施法道:“夫物芸芸,各归其根,以定乾坤——” 一座巨大的阵法,在狐族的妖力牵引下,将街巷中的红色云雾圈在其中。 狐主手持法器,站在虚空的阵法白光之上,抬掌下压,声音洪亮:“封——!” 那抹清越的月光似有了无形之力,陡然明亮稍许,随着阵法向下压落。 萦绕在城中的骇人戾气总算被封印下去,重新露出天上的半轮缺月。 貔貅见周遭清气已升,快速跑上前,紧皱着眉头,从一堆肉身残骸中摸索了一阵,找到衍盈留下来的那截树枝。 在戾气中浸泡了这些许,木枝上的流光已然不见。不过一指长的枯木上,连仅有的那个花苞也脱落下去。 貔貅不懂花妖具体是怎么修炼的。 虽然花不定还是那朵花,但衍盈到底是他半个恩人了,如何也得给她安置一下后事。 他提起衣角,把上面的脏东西随意擦了擦,神神叨叨地说:“以后我要是能上少元山了,就送你回老家葬了你……栽了你。” 纪从宣茫然问:“有用吗?” “不知道啊!”貔貅一本正经地说,“我又不是长在少元山断口上的花妖,我怎么知道?不过植物不都好派生吗?有截木头就能活。种它个千百年,给它浇点灵液什么的,哪怕再悟道的不是她,也算是她的徒子徒孙吧,当是后继有人了。” 纪从宣想开口让他把木枝给自己,可再一想,自己没有他的修为,恐怕更上不去那少元山,转而软声请求说:“那你去的时候,带上我一起。” 貔貅将木枝收进袖口,应允道:“要是你届时还活着,行!” 狐主过去查看了谢引晖的伤情,又看向满地的狼藉,唏嘘两声,让一众狐族晚辈暂且退下,问:“先生呢?” “被妖王拉进了妖域。”纪从宣心事重重地道,“怕是要九死一生了。先生可有办法将他们救出?” “哦……如此。”狐主略一颔首,说,“也不一定。” 纪从宣听他口风是还有转机,心急如焚,上前一步正欲开口,貔貅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老狐狸有话明说,别钓我胃口,我重伤在身,懒得分析,你别气我。” 狐主拿他这白虎也有些无法儿,屈指一弹,点亮几盏妖灯,刚起了个开场白:“说来话长……”,天上又来一人。 是方才刚提及的赵鹤眠到了。 赵鹤眠身后背了块比自己人还高的木头,垂眸见到几人,跟断翅的鸟儿一样直接坠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