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在被她害成这样后,还肯喜欢她呢? 即便是她的亲哥哥,若被她害瞎了眼睛再种下噬心蛊,也定然会寒心,就算狠不下心杀她,也绝不会再待她好。 崔幼柠忽然想到,宁云简好像只质问过她一次,且就算那时他愤怒到了极致,也未曾恶言相向。 她偏过头,微昂着俏脸凝视他俊逸的侧颜。 惊才绝艳,芝兰玉树,又是江山之主,坐拥天下。 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非得执着于与她的那段过往。 崔幼柠的目光移到他头上那隐在墨发中的两丝霜白之上,轻声开口:“臣女好像忘了问陛下,这一年……你过得好么?” 宁云简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当即一愣,尔后别开脸,看向不远处那株红枫,静了须臾才涩然道:“阿柠还会关心这个?” “嗯。”崔幼柠低下头去,“关心。” 宁云简牵着她的那只手轻轻一颤。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淡去,浓重的夜色渐渐袭来。崔幼柠手心微微渗汗,忐忑而酸楚地等着他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对方低沉而落寞的声音:“不好。” 一点都不好。 * 宁云简今晚似乎不想旁人来打扰,用膳时连肖玉禄都被赶了出去,所以崔幼柠并未见到栩儿和梓儿。 宁云简静静看着她将药喝完,往她嘴里塞了一小块桂花糕,温声道:“我先沐浴。你才喝完药,缓缓再去。” 甜意在口中蔓延开,崔幼柠轻轻点头:“嗯。” 宁云简抿了抿唇,走到浴房门前却忽地侧转回身来:“架子上有许多书,我还命人买了些话本子。阿柠若觉得无聊可拿去翻看。” 崔幼柠没想过他会想得这般周全,当即一愣:“好。” 浴房中传来水声,崔幼柠脑子顿时成了一团乱麻,花魁教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终于停了,崔幼柠不由捏紧了手上的话本,低下头去。 过得片刻,她听见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捏着话本的力道立时又大了些,掩在书下的几根纤指也微微发抖。 宁云简又叫了一回热水,然后低声唤她:“阿柠。” 崔幼柠这才稍稍抬起头,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修长玉白的双手和那身宽松的雪色素缎寝衣。 她听见宁云简再次开口,声音却比方才喑哑了一些:“可以去沐浴了。” 崔幼柠长睫一抖:“好。”语毕放下话本,起身往浴房走去。 里面的一应物事都已备好。 这香胰子是糅了牡丹花瓣做的。热水中也放了牡丹干花,都是极名贵的品种,是京中的大户人家命专人培育,用于华宴上供贵人观赏赋诗的。 便算是天子,能在一两日的时间内在这个偏僻县城找到这些名种牡丹干花,也是不易。 而牡丹,是她在京中时的最爱。 崔幼柠默然不语,仔仔细细洁发沐浴,然后穿上那身柔粉寝衣,犹豫片刻才鼓起勇气迈步出去。 她迎着宁云简灼灼的目光走到他面前,声音细如蚊呐:“陛下。” 烛光之下崔幼柠容颜娇美,玲珑有致。宁云简喉结滚了滚,轻“嗯”了声,尔后按着她坐在旁边的圈椅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用手中那块柔软的洁净干布为她绞发。 这实在不合规矩。 崔幼柠抬眸看去,见他眉眼舒展,神色温柔,显是半点都不觉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