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只是看错了吧,崔幼柠在心里轻轻地想。他今年才二十二,又这般芝兰玉树、风姿无双,怎会生白发? 她看着宁云简发愣的时间不算短,但不知为何他脸上并未有不豫不耐之色,近乎纵容地任她打量。 待她收回目光,宁云简才终于开口催促:“告诉朕,你为何要那样吩咐?” 见崔幼柠许久都未言语,他似笑非笑:“这个问题于你而言就这么难答吗?” 他一边用指腹描摹玉佩的纹路,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莫非……阿柠仍喜欢朕,便是后来与裴文予定亲,心里也一直念着朕?” 第8章 质问 崔幼柠心头剧颤,不敢回答他方才的问话,只垂下眼眸轻轻道:“留此遗言是因这块玉佩品相极佳,又刻有陛下名讳,若留它于世,辗转落到外人手里,定然会惶然上交官府,最终呈于御前。那样臣女曾假死一事便瞒不住了,是以臣女只能带它入土。” 她说着话,宁云简把玩玉佩的动作跟着一点点慢下来。良久,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为何要带它来南阳?” 崔幼柠低下头:“当初逃得急,随手抓了一个小首饰匣和两袋银两就出了府,忘了这块玉佩也在其中。” “为何不直接砸了它,一了百了?” 崔幼柠静了一瞬:“其上刻有陛下名讳,臣女不敢。” 这回宁云简停顿的时间更久了些。他低眸看着手中的玉佩,声音低沉辨不清情绪:“原是这样。”说完,他又开始默默抚摸那块玉佩,神情漠然了许多,眉目亦是疏冷,不知在想什么。 宁云简把玩玉佩时的模样太过赏心悦目,崔幼柠忍不住多看了会儿。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日光照耀之下,竟比掌中那块质地上乘的白玉还要莹润通透。 她不由记起自己与宁云简定情之初,因羞于看对方那张谪仙般的脸,便常盯着他执笔拉弓的手。 宁云简发现后就笑问她缘由,她虽害羞,却还是实话说了句“因为好看”。 正出神地想着往事,帝王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 崔幼柠立时移开视线,可宁云简却不肯放过她,直接出言质问:“为何盯着朕的手看?” 这句话与三年前他所问之言一字不差,神情语气却截然不同。三年前他耳尖微红,话音温柔,如今却眼神锐利,咄咄逼人,似是万分想要剖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崔幼柠在心里暗暗苦笑。世人皆赞宁云简是大昭史上最温和仁善的皇帝,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能见到他这一面的人。她努力稳住声线答道:“臣女万万不敢无礼冒犯陛下,方才只是突然发现玉佩吊穗上丢了一颗翠玉珠,所以多看了几眼。” 宁云简低眸一看,见果真如她所言缺了一颗。他目光黯淡一瞬,随后又追问道:“为何会遗失?” 崔幼柠垂首:“臣女也不知,许是玉佩放的时日久了,绳结有所松动。” 其实是因她来南阳途中遇见了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若想重见赠她玉佩之人,就将那颗翠珠取下。 说来也奇,这颗珠子取下后不久,那两份能救她命的药方就一丢一毁,这才有栩儿走投无路之下冒死恳求宁云简一事。 宁云简到底没追究她未妥善保管玉佩的过失,只自顾自地出了会儿神,蓦地开口问道:“朕原以为,你醒来后会设法哄着朕念起旧情,求朕宽宥你。” 他凝视着她:“就像前年冬日你来北境下蛊时那样,一直抱着朕不放,又是哭着说你仍是心悦朕,又是主动献吻的。” 崔幼柠未曾料到他会这样说,樱唇颤了几瞬:“臣女自知罪大恶极,不敢求陛下饶恕,唯愿一死,以稍泄陛下之愤。” 宁云简听罢看她许久,忽地一笑:“你倒敢作敢当。” 崔幼柠脸色煞白:“陛下谬赞。臣女做了恶事,自该受死。” 宁云简看着一副决意赴死模样的崔幼柠,像是极其烦躁般别开脸去,又把玩了会儿玉佩才重新开口:“如你所愿,朕赐你死罪。你可有何遗言要说?” 不继续问罪了么?可是她犯过的最严重的三桩大罪连一件都还没说呢。崔幼柠愣怔一瞬。 不过判决已下,便没有说那些的必要了。她心中又是悲凉又是轻松释然,继而想到家人,便恭声揽罪:“去年假死一事乃臣女一手谋划,当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