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的晚,是在靳屿深十岁时寿终正寝。 前有靳老爷子,后有靳屿深,旁系的人还算看着安分。 靳沉鹰狐假虎威,前半生过得顺遂,虽是如此,实权却从来没掌握在他手上。 从靳屿深搬离主家后,他出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也不再见客,这样蓦然出现在大众视野,才发现不过六十的靳沉鹰老得吓人。 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态,像一层松散的皮套戴在脸上,眼中涌动着污浊,他望向靳屿泽,满眼恨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屿泽站得很随意,他并没有跨上台阶,和靳沉鹰几乎持平在同一高度,他抬眼,眼底的蓝色波澜不惊,“半年前。” 空旷的会议室有些寂寥,屋内只开了最里端的两盏灯,靳沉鹰的情绪几乎要凝结成实体,恨意凛然,“半年前…你现在倒是不装了。” 靳屿泽捋了捋衣袖,对他的说法倒是同意,他确实不需要浪费力气与弱者伪装。 “父亲。” 靳屿泽顿了顿,才道,“您不用这么看我,大哥的死我也很遗憾。”,说是遗憾,脸上却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 说罢,他一步一跨,上了楼梯,皮鞋塔在瓷砖发出沉闷的声响,重重地压在靳沉鹰的心上。 “遗憾?你巴不得他早点死!阿深他……就是你害死的!他是你哥,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靳屿泽拉开会议桌正对靳沉鹰的椅子,“为什么?” 手指在椅背上敲了敲,“或许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吧。” “靳屿泽!你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儿子,是我生的!同样流着我的血,你才该死!你最该死!” 靳沉鹰撕着嗓子,话毕,克制不住重重咳了咳,他不愿在靳屿泽面前落下下风,可事实上,他真的老了,一个顶级Alpha的威力,确实不是年龄的资历无法遏制的鸿沟。 靳沉鹰不禁想起他八岁那年,这个孩子还不及桌边的高度,那个罪孽的蓝眸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他没狠下心将他杀了,这才酿成了大错。 靳屿泽轻哂,“我也许是该死。” “但既然我当年没死,现在就不会死。” “不过父亲好像误会了我的本意,我是来替父亲料理大哥后事的,您老人家身体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怕您身子撑不住。” 靳沉鹰面沉得可以滴出水,“我到也没有老到这种地步,葬礼的事,我还能应付得过来。” 靳屿泽扯着嘴角,弧度渐深,“是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作为您现在唯一的儿子,我似乎有件事需要提醒一下您。” “在葬礼过后立刻召开记者发布会,看样子,是您会做出的决定。” 靳沉鹰在黑暗里眯起眼,扶手上的手越来越紧,“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父亲,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和天真。”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砰。” 靳屿泽的脚边分布四分五裂的茶杯遗骸,他像是没发现任何动静一般,接着继续开口,“您最喜爱的儿子继承了您的无能,您却将他视若珍宝。为了掩人耳目,您甚至不惜不惜编写父子决裂的剧本,并配合出演。” “啧啧,真是一出好戏。” “吱呀……” 椅子在瓷砖划出尖锐刺耳的挤压声,靳屿泽站起身,他逆着光,阴影在他脸上撕扯出狰狞的形状。 靳屿泽低头望向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瘦弱年迈。 抛去身份不谈,只观望他的脸,或许会惹人叹讶,岁月似乎对他过于残忍。 靳屿泽转身下了楼梯,“其实,你该庆幸大哥已经死了。否则……像你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才是真正的残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