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愁眉苦脸:“公子,夫人这病……老夫怕是束手无策了。” 他本就是天水镇一个跛脚大夫,能力有限。 这些日子,王大夫断断续续看了不少病人,都是先前自那豪绅后院救回来的姑娘。 其中有一位,病状倒是和沈鸾相似。 王大夫双眉紧拢:“那位姑娘是一年后才恢复记忆的。” 裴晏抬眸:“……怎么做到的?” 王大夫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忍:“被人拿烛台砸中后脑勺。” 这法子,定然不能用在沈鸾身上。 裴晏敛眸。 深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无波。 良久,王大夫方听得他低低一声:“知道了。” …… 裴晏手上有伤,加之先前他腹部的伤疤触目惊心,沈鸾盯着人,不肯叫人拿刻刀半刻。 黑漆木长案几上木屑落满,洋洋洒洒,好些掉入狼皮褥子之中,薄薄的一层,唯独不见沈鸾的手艺有半分长进。 春光明媚,柳垂金丝。正值春末夏初,园中粉荷初露,莺啼鸟鸣。 沈鸾一身月白色盘金织雨锦宝相花纹春衫,华服锦衣,遍身绫罗。 一双秋水眸子苦恼不解,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手中的木块。 怎么看,手上的东西都和裴晏沾不上边。 她本想雕出一个裴晏的。 日影横窗,耳边陡然落下一声轻笑。 极轻极轻的一声,似鸿毛拂耳。 沈鸾别过眼,楹花窗之外,裴晏一身石青长袍,日光融融,氤氲在他眉眼。 廊檐下铁马晃动,如笙箫悦耳。如雾的日光簇拥着裴晏,竹影婆娑,院前斑驳光影落在他身后。 沈鸾双眼怔怔,一时之间竟忘了言语。 不是为何,她总觉得裴晏寂寥孤寞,他站在日光中,暖意却不曾在裴晏身上停留。 沈鸾眨眨眼。 窗外之人已掀开墨绿软帘,绕过紫檀木插屏,缓步走向沈鸾身侧。 府中下人说,沈鸾在房中待了一个多时辰,未曾出过屋。 裴晏垂首,视线淡淡在那一块看不出和原先有什么两样的木头上掠过。 沈鸾仰首,手里还握着刻刀:“……我做得如何?” 裴晏淡声,实话实说:“不如何。” 他俯身靠近,石青色衣角和沈鸾的月白色春衫交叠在一处。日光落在暗花衣袂上,流光溢彩。 裴晏握住沈鸾右手,男子的手掌宽厚有力,手指白净修长,一手笼住。 低沉喑哑嗓音在耳边落下,沿着春风,徐徐落在沈鸾颈间。 沈鸾僵硬着双肩,眼前是裴晏骨节分明的手指,鼻间是对方淡淡的檀香。 檀香萦绕,似要将沈鸾层层包笼住。 落在颈间的气息灼热滚烫,不多时,沈鸾肩上绯色蔓延,她不由屏住气息,深怕扰了这一方安静宁和。 双眼随着裴晏的手指晃动。 “看清楚了吗?” 沈鸾点点头,又诚实摇摇头。 适才光顾着看裴晏的手,她哪里顾得上去看他的雕工? 裴晏眉眼低垂,握着沈鸾的手,再次示范了一遍。 满园静悄无声,偶有鸟雀落在檐角上,引吭高歌。 沈鸾目不转睛盯着那握着自己的大手,目光一瞬不瞬。 倏然,细乐声喧,遥遥的,尚能听见锣鼓声天。 乐声顺着院子传来,沈鸾惊奇抬眼去望。 问过下人,方知是镇上有家人在办喜事。 迎亲的队伍恰好经过别院。 笑声似蔓延的涟漪,层层扩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