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兴许是觉得绿萼等人面善,并无大户人家的咄咄逼人。 大夫不免多话:“小的瞧姑娘面生,听口音是京城来的。” 他悠悠叹口气,“若是赶路,近日还是莫走水路,你们不知道,那江上刚捞起一个人,听说死得……” 绿萼一惊:“……死了?”她急急,“老人家,你可曾见过那人,那人长得如何,身上穿何衣物?” 一连好几问,大夫叫她问得愣住。 “长得如何我就不知了,只好好的人在水里泡了几天几夜,也该面目全非了,哪里还认得出来?” 绿萼失望垂眸,欲送大夫下楼。 大夫轻声:“不过小的倒是听说,那是个外地来的,身上穿的也不似普通百姓的衣物,像是达官贵人。那肚子还破着血咕隆,兴许是遇到强盗了。” “咚”的一声。 沈鸾手中的簪子自榻上滚落,碎了一地。 第六十七章 雾霭沉沉。 江边白雾弥漫, 重重光影模糊了视线。 天将明未亮之际,王伯就被沈家人请了去,此刻回家, 天色尚未明朗。 云影横波,江天一色。 水面上波光粼粼, 映照着初升的朝阳。 一轮红日悄无声息悬于青山之间。 原本荒无人烟的江边熙熙攘攘站满了人,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哀叹和垂怜络绎不绝。 “可怜可怜, 好好一个人, 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看这衣服的成色布料,应是显贵人家的孩子。” “会是遇见劫财的强盗吗?或是冒犯了神女,遭了天谴。” “莫乱说, 神女庇护众生,怎会随意降罪于人?若真的降罪,那也是这人作恶多端, 才会惹得神女动怒。”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断。 王伯背着小竹篓, 步履匆匆, 自众人身后穿过,有眼尖的瞧见, 扬高嗓子打了声招呼。 那人是个渔夫,往日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找王伯帮忙。 “王伯,又去看诊了?” 王伯笑呵呵应了声。 人群中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好奇探头过来:“是去给客栈那家人罢?那真真是大户人家, 你们看见他家丫鬟了吗,那身上穿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好看的, 乍jsg一看还以为是天宫来的仙女。” “丫鬟都如何,更别提主子,也不知道那姑娘……会不会被神女看上。” “王伯,你瞧见他家主子了吗?” 众人视线不约而同齐聚在王伯脸上,满脸好奇。 王伯摆摆手:“我一个老头子,这大户人家,规矩都多,哪是我见得着的?” 他佝偻着背,倏然想起那客栈来,青纱帐幔微垂,隐隐绰绰。 黑漆案几上设炉瓶三事,错银梅花纹三足铜炉青烟袅袅,氤氲袭人。 那样的屋子,也不知道是该怎样神仙的一人,才配得上。 王伯家中还有事,今日还要上山采药,他晃晃脑,甩走胡思乱想,背着小竹篓翻山越岭,终在一家农舍前停下。 小木屋破败不堪,摇摇欲坠。 “嘎吱”一声响,木门推开,一梳着双螺髻的小丫头自屋内冲出,带来一记劲风。 “师父,那个人还没醒。” 王二丫摇头晃脑,咬着小指头愁眉苦脸,“他会不会……死了呀?” 话音甫落,当即被王伯敲了额头:“少胡说八道,你师父我能救一个你,也能再救一人。” 王二丫是王伯前年在江边捡来的,小姑娘当时浑身是血,半死不活。镇上的百姓都劝王伯放弃,王伯不忍心,一连半个月不眠不休照顾,终从阎王爷手中救回小姑娘一命。 只可惜小姑娘什么也记不得,王伯给她取了名,收作徒弟带在身边。 他将背上的小竹篓搁下,又从里边掏出一个八角攒盒,打开,是十来个奶油炸的果子,个个如核桃大小,小巧精致。 王二丫眼睛瞪圆:“师父,这也是……这也是那家人给你的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