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晟在她对面坐下, 却是打了个喷嚏。 窗前花凳上摆着一盆茉莉,花开得正盛,满屋子都是茉莉花清雅的香气。 温鸾吩咐阿蔷把花盆搬到廊下, “自去睡,不用再跟我熬着了。” 随着阿蔷远去的脚步声,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温鸾才开口, “快晌午的时候, 天行哥接到信儿,说要去天寿山,急急忙忙地走了。我人还没进城,就听到皇上遇刺的消息……我总得弄个明白。” 高晟没有瞒她, 一五一十说明白了经由,“他们应是被人蒙骗, 附近的山林中发现了笔墨铺子小伙计的尸体,推断是那个疤脸男杀人灭口。” “那岂不是死无对证?”温鸾暗暗着急,“可知道那个疤脸男人是谁?” 高晟抬眸看着她, 怜惜、爱恋、愤怒、狂暴……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的目光复杂莫名, 看得温鸾心头突突直跳。 “我们清查李掌柜家时,发现一张没有燃尽的花笺。”高晟拿出一张纸,“这是比照原件描摹的别本。” 温鸾接过来一瞧,脸色霎时涨得通红,然后慢慢变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乍一看,她还差点以为是自己写的,几乎都要怀疑记忆出了差错,这般以假乱真的字迹,只有一个人可以写得出来! “宋南一……”温鸾不由笑起来,“真是想不到,他不但利用我,还想置我于死地,真是、真是……十多年的情义,全喂了狗!” 高晟抬起胳膊,在空中停滞片刻,试探似地落在她的手上。 指尖冰凉,显见是气得狠了。 “我会抓住他的。”他说,“之前一直遍寻不到,原来是他把自己的脸毁了,倒狠得下心。不过这回,他用作掩饰的伤疤反而成了最显眼的标志,过不了几天,肯定能将他抓捕归案。” 温鸾燃起一丝希望,“那些起义军也是被他利用,并不知道那是皇上的龙辇,能不能减轻罪名?” 高晟摇摇头,“刺杀已成事实,或许一开始有所犹豫,但后来,他们嘴里喊的都是‘杀狗官’、‘推翻朝廷’,谋反确凿,没有翻案的可能。” 温鸾一阵失望,“定然是死罪,那我哥他……” “他逃了,从我手里头逃的。”高晟收回手,稍稍活动了下手腕,“有人怀疑是我故意放走了他,呵,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在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就算我没有受伤没有中毒,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说话间悻悻然的,带着一股子不想认输却又不得不服气的酸意。 温鸾诧异地看他一眼,犹犹豫豫问:“我哥他也上了海捕文书了吧?” “嗯,他武艺高强,远走高飞,找个三不管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话,能安稳过完下半辈子。”高晟停顿了下,加重语气道,“别再露面。”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温鸾自然明白,心里愈发憋闷得难受。 忽瞥见刚刚放在桌上的那页描摹的信纸,愣了下,后知后觉道:“居然没有抓我,也没有传我问话……又是你保下了我?” 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保你,就是保我自己。”高晟淡淡道。 温鸾笑笑,眼睛突然有点发热,“皇上是不是又斥责你了?” “那倒没有。”高晟的语气微微放松,“朝堂内外谁都知道,任何人都可能谋反,只有我不会。宋南一目的是破坏招安,搅乱朝局,让皇上没办法专心查找太上皇的下落。哼,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你们抓住了几个?都关在诏狱吗?”温鸾低着头问,没敢和他的视线有所碰触。M.zZWtWX.COm